美希子忽然感覺到了一陣生理性的厭惡對于大學。從她踏入這座象牙塔之時,她就已經發現了。
這里充斥著各種不誠實、謊言、虛偽。身居高位之者,實際上學識貧乏,腦袋空空。高位者唯一所會做的,就是壓榨著青年學者和博士生的勞力,將本屬于他們的智力成果搶奪過來。當然,這些青年學者和博士生也樂于被搶,因為沒有這些高位者的掛名,他們的成果無從發表。由此,這種彼此之間的互相交易,形成了一場奇特、詭異、壯觀、荒謬的青年自我獻祭。
當被獻祭者被祭司用鐮刀割開自己的胸膛,蹂躪自己的尊嚴之時,還要三呼萬歲,高喊感恩,感謝提攜。
都說象牙塔里,是最為自由的地方。
但是,在這個所謂“最為自由”的地方,成功或失敗的定義只有一種
那就是有沒有拿到“終身教職。”
這里沒有人關心你的學問做得如何,沒有關心你發表在期刊上的論文是否有所真正貢獻。人們只在乎你的頭銜是什么。浩浩蕩蕩的青年學者隊伍,隨著一聲槍響,奔向眼前那項名為“終身教職”的終點線。積累諸多學識的有才之士,也像餓犬尋找骨頭一樣,朝前奔跑。
在這里,上升的通道只有一條,并且是唯一的一條。
在大學里面,有著比封建騎士和扈從之間,還要更加嚴重的人身依附性。
真理面前人人平等。
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嗎
在這里,倒是馬屁面前人人平等。象牙塔里的人們為了爭取到那近似沙漠中綠洲的那么一點機會,爭先恐后地大拍高位者的馬屁。那么是一篇與垃圾無異的論文,也要吹捧成是經世濟民的大作,是改變人類命運的契機。
最為可笑的是,學術爭論竟然反而變成了不學無術之徒的遮羞布。當你明明白白地指出了他們所寫下的作品就是垃圾時,這些厚顏無恥之徒卻可以明目張膽地回復這是學術爭鳴,這是好事,這反而是論文價值的體現。
美希子的童孔微微顫動了一下。為什么他們就可以這么的無恥這么的不講顏面為什么連自己已經說出的話,都可以光明正大的否認,都可以不算數。連打自己的顏面,都不在乎。
指鹿為馬。
那可是鹿,不是馬呀
再有一萬個人指著鹿說這是馬,也改變不了鹿不是馬的本質。
憑什么,高位者就有說謊的特權。
憑什么滿口謊言之徒,卻有資格,大言不慚地要求別人要做到誠實信用。
為什么,這個世界就是如此這般的荒唐
而又是為什么,這么荒唐的世界又偏偏長久地存在
“所以,北原律師。”美希子抬起頭來,她的眼神之中空洞無物,像是所有一切正面的情感都已經被吞噬殆盡,那雙美人之目變得像是只會反光的死玻璃
“這起官司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贏了,對不對。”美希子說道。
整間小小的公寓房間,物理振動像是停止了一般,變成一個真空的環境。在這里,仿佛一切的聲音都消失不見,只剩下外太空那扭曲而又令人感到害怕的寂靜。一股絕望前所未有地籠罩在這間客廳。
“當然不是。”一個男聲冷不丁地響起道。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