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繼續道：“其三，可將邊貿與朝貢體系結合。愿稱臣納貢的部落，給予優惠稅率；心懷不軌者，則限制其交易品類。“他停頓片刻，聲音壓低，“如此，不動刀兵便可分化諸部。“
朱棣猛地拍案，震得茶盞叮當作響：“妙哉！此乃不戰而屈人之兵的上策！“他激動地在書房內來回踱步，“先生可知，上月遼東來報，建州女真又劫掠我邊民。若依此策.“
“正可化解干戈。“林澈接話道，從袖中取出一封密函，“這是臣通過商隊獲得的建州內部消息。其首領阿哈出正為部落過冬糧草發愁，若此時開放糧市，準許他們以毛皮換取糧食.“
朱棣接過密函快速瀏覽，眼中精光閃爍：“先生竟有如此情報網絡“
林澈淡然一笑：“商旅往來，消息最是靈通。邊貿不僅是貨物交易，更是耳目延伸。“他指向地圖上幾處標記，“這些部落間矛盾重重，我們大可借貿易之便，拉攏弱小，制衡強橫。“
日影西斜，書房內漸漸昏暗。侍從輕手輕腳地點亮燈盞，昏黃燭光映照在二人臉上。朱棣忽然長揖到地：“先生今日所授，令本王如撥云見日。這沿邊貿易之策，還望先生詳加指點。“
林澈連忙起身還禮：“殿下折煞臣了。“他扶起朱棣，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邊貿如棋，落子需謹慎。臣建議先在遼東試設三處互市，待成效顯著，再推及其他邊鎮。“
朱棣重重點頭，忽然想起什么：“對了，先生方才提到宋朝教訓。我朝該如何避免重蹈覆轍“
“關鍵在于平衡。“林澈走回案前，手指輕敲桌面，“一不可過度依賴邊貿收入，二需保持軍力威懾，三要嚴控戰略物資流出。“他從書堆中抽出一本薄冊，“這是臣整理的禁運物品清單，如鐵器、兵書、糧種等，必須嚴加管控。“
夜色漸濃，書房外傳來蛙鳴蟲唱。朱棣卻毫無倦意，反而精神煥發：“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本王這就修書父皇，陳述邊貿之利“
“殿下且慢。“林澈輕聲勸阻，“此事牽涉重大，宜先做足準備。臣建議殿下可借巡視邊防之機，實地考察后再行上奏。“
朱棣略一沉思，撫掌笑道：“先生思慮周全。下月本王正要巡視薊州防務，不如“他忽然壓低聲音，與林澈耳語起來。燭光將二人的身影投在墻上，宛如一幅正在密謀的剪影畫。
更深夜靜時，林澈方才告退。
朱棣親自送至院門，望著年輕學者消失在回廊盡頭的背影，喃喃自語：“得此良師，實乃天賜。“他轉身回望書房，那里攤開的地圖、筆記和奏章，正靜靜訴說著一個即將改變明朝邊疆格局的宏偉計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