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覺得和一個朋友走不近。
表面客氣,禮節周到,但是怎么都感覺有陌生感。
不要多想,
根本原因就是,朋友覺得你不是圈內人。
所以他一直端著。
二人的聊天,
變的輕松又隨意。
黃通判也適時的講了一些,他仕途上的恩怨。
也不再掩飾,他對升官的渴望。
“賢弟不知,考上進士之后,我在光祿寺、太常寺、國子監之間輾轉,好不容易有個機會外放為官。”
“能外放蘇州府,也算是苦盡甘來了。”
“呵呵呵,一開始我也是這么想的。為了上任,我又從京城一家票號借貸了3000兩。”
李郁點點頭,
離京赴任前,都得大出血,迎來送往,同鄉同年,赴任路上的盤纏。
許多人宦囊羞澀,只能從票號借一筆。
等以后到了地方,手里寬裕了,再還上。
票號也不擔心,
他們會派個小廝,跟著一起上任。
名為伺候,實則是收賬。
這些人可不把朝廷命官放在眼里,每隔一段時間就要收款。
直到連本帶息全部結算清楚,
才瀟灑的告別,去跟下一個官。
這種借貸有個浪漫的名字京債。
這些票號的背后,是手眼通天的王爺,軍機。
只要你一天在大清做官。
就不擔心你賴賬。
這就好比如來佛和孫猴子的關系,逃不出手掌心的。
就算是因為觸犯王法,入獄了。
這些人也能先把家產弄去還債。
聽完了黃通判的抱怨,李郁感慨歷史真是有趣。
沒想到處于食物鏈頂端的階層,也被xx貸折騰。
“黃世兄后來還了多少”
“借了3000兩,拿到手才2700兩,還了3年,一共還了6500兩。”黃通判的臉色陰沉。
李郁愣住了,放下了酒杯。
半晌,才問道
“這么黑”
“嗯。”
二人相顧無語,默默地碰了一下酒杯。
呲溜,一言而盡。
一切盡在不言中,男人的友誼在這一刻得到了升華。
社交法則,
適時的分享一些自己的窘迫,有益于拉近距離。
又喝了幾杯后,
黃通判突然說道
“賢弟,運作需要銀錢的時候,可千萬別客氣,規矩我懂。”
“那是自然。”
黃通判并不懷疑李郁會騙自己,
因為他的產業,還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上。
聊著聊著,李郁突然就提起了造船。
“我想自己造幾艘船,苦于手底下沒這方面的人。”
黃通判一聽就笑了
“這事不難,本府的造船業雖然比不上太倉直隸州發達,也還算可以。”
“黃世兄的意思是”
“你看上哪一家,回頭派人知會我一聲,我幫你辦。”
“蒯氏船行。”
李郁笑著點點頭,
兩人又碰了一杯,感覺有些醉意了。
黃通判也有些酒意上頭,言語中豪爽了許多
“放心。包在我身上。”
沒過幾天,
吳縣一家擁有幾十年歷史的蒯氏船行出事了。
不知是怎么回事,他們即將要交付給漕運衙門的一艘糧船出了事故。
試航途中,沉了。
黃通判立即派人把工坊封了,船頭到小工全部抓了。
扣上了一個“質量低劣,騙取官銀”的罪。
這罪,可大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