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江南提督府來了人,帶來了一份模棱兩可的軍令。
要求太湖協不要沖動,保持克制,等待總督府和提督府聯合調查。
朝廷絕不會冤枉一個忠臣,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反賊。
若是真被冤枉了,事后定當嚴肅追究蘇州府衙的責任。
“上差,可否先把牢獄里的家眷放出來還有,本月的軍糧可否先幫著催催”
負責傳令的是提督府的一個文書,
想了想就答應了,然后帶著幾百人的希望去了蘇州府衙,居中協調。
然而,
他趕到大牢后,根本沒人鳥他。
一位宋押司斜著眼睛,皮笑肉不笑的遞來一張紙
“放人可以。只要你擔保太湖協不會造反,而且這些匪眷不會私自潛逃。在這里簽上你的名字。”
“順便問一句,兄臺你能代表提督府嗎”
一下子,文書就慫了。
他也不是菜鳥,知道宋押司話語中的含義。
你什么都不做,那甭管最后是蘇州府衙倒霉,還是太湖協倒霉,都沒你的事。
你要是想做事,就要承擔巨大的風險。
萬一,
太湖協被朝廷定罪,那自己就會鋃鐺入獄。
擔保的文字,就是鐵證。
“此事干系重要,在下區區一介文書,管不起管不起。”
“這就對了嘛,咱大清,多做多錯,少做少錯,不做不錯。您說對不”
“是這個理兒。這是老成謀國之言。”
眼看江南提督府的文書認了慫,押司也不再盛氣凌人。
而是一挽袖子,
提議道
“遠道而來,定是人困馬乏,就在咱牢里用點酒飯。”
“宋押司,多謝了。”
“哎,應該的,雖然不是一個衙門,可畢竟都是為朝廷效力。交個朋友”
于是,
濃眉大臉的文書,在宋押司的邀請下,到大牢的簽押房用了頓酒飯。
雖然環境不咋樣,飯菜質量還是可以的。
“想不到,這大牢的飯菜如此可口”
“咱們這,關了兩個廚子,據說以前還是京城酒樓的名廚。”
“難怪呢。”
文書放下筷子,又疑惑的看著端菜的囚服女子
“這又是”
“自然也是犯了事,關進來的囚犯。”
“咋是女的。”
“女的咋了,女的就不犯事了”
文書趕緊解釋道
“我的意思是,讓女囚來伺候,是不是違規”
“哈哈哈哈,老兄你太迂腐了。咱這叫什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犯人,自然就吃犯人了。”
押司突然想抖一抖威風,
筷子一指
“張王氏,過來。”
怯生生的囚服張王氏,乖巧地跪在地上。
“誰是這里的天”
“押司您就是這里的天。”
“老規矩,伺候著。這盤銀魚炒雞蛋,一會賞你了。看你,都餓瘦了。”
文書目瞪口呆,看著眼前的一幕。
張王氏伺候完了,
端著桌上的一盤菜離開了。
“老兄,如何”
“在下開眼了,佩服佩服。”
押司得意的一挽袖子,系緊腰帶。
“咱們繼續吃。”
“都是當差的,犯不著為了差事得罪人。說不定,以后咱們還有打交道機會呢。多個朋友,多條路。”
午后,
喝的醉醺醺的文書才離開了府城。
原本想去太湖協駐地通個氣,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努力了。
轉念一想,
萬一那些丘八拿自己泄憤,毒打一頓。
何必呢,還是宋押司說的好。
在大清朝當差,犯不著為了公事,去惡了同僚。
“走,回提督府。”
又是一天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