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不清,盡做無用功。”
“王前輩,給本官還有諸位鄉親講講這里面的學問”知縣有意讓他出丑。
誰料王鄉紳居然不是裝懂,而是真的懂。
他站起身,拱手一圈
“諸位可知,大軍出行路線必定選成熟道路。從徽州歙縣出發有9條驛道。民間戲稱九龍出海”
眾人茫然,也有少數走過的人點頭。
“從徽州歙縣到咱們浮梁縣,就有一條現成的驛道,喚作徽浮古道,全程石條鋪設。縱然是騎兵,亦可小心勒馬,或牽或騎緩行通過。”
知縣皺眉
“你卻如何知曉”
王鄉紳聽出了這話里的陰森,卻是絲毫不懼
“諸位,要說這浮梁縣誰最忠誠于朝廷,必定是我王某人。家族三代為官,全賴朝廷重視科舉。我不忠于大清還忠于誰”
眾人點頭稱是。
就連縣衙的一些屬官也默默點頭,覺得邏輯清楚,無需懷疑。
知縣的臉皮有些微微發緊,心中惱怒。
“老夫想說的是,徽州府賊軍一旦走徽浮古道,浮梁縣怕是一片戰火,乃至饒州府都不得安寧”
眾人嘩然,議論紛紛。
要知道哪怕是李郁那個時代。地理盲的比例也遠高于其余科目的盲。
何況是沒有衛星測繪,沒有比例地圖的時代,。
絕大多數人對于本縣之外一概不知。
最了解地理的反而是商隊和軍隊,因為一代代人用腳步和鮮血丈量過。
王鄉紳能夠對徽浮古道的戰略意義有如此深的了解,除了兵部的經歷之外,還因為生意。
燒瓷,最佳的原料不在景德鎮。
而在數百里外的徽州府祁門縣,那里的白土燒制出來的瓷器堪稱藝術品。
大概幾十年后,祁門縣太和坑白土燒出的瓷器就因為品質過于優秀,而成為了皇室御用貢品。
這會的名聲尚不顯。
這也是王鄉紳家瓷窯產品長期壓同行一頭的緣故。
知縣盯著他
“你所言或有幾分道理,本官會稟告撫臺大人的。軍機大事我等做不了主。”
“那還請縣尊盡快出面,調來精銳綠營駐扎本縣東北方向抵擋賊軍。”
一場勸捐,不歡而散。
知縣覺得自己的面子被拂了,很是惱火。
王鄉紳如此出頭,不是不知道會得罪人,而是事關自家產業,不得不得罪。
他的家產大部分是搬不走的,現銀不多,但宅子多、田畝多,山頭多、瓷窯多。
一旦浮梁縣淪陷,
他縱使跑出去了,也幾乎成了窮光蛋
回到家里,
他一咬牙,干脆提筆給撫遠大將軍阿桂寫信,分析當前戰況,并誠懇邀請派一支綠營兵來駐扎,所需費用本地士紳可承擔。
實際上浮梁縣的大部分人并不緊張。
戰爭的陰云,只要沒燒到自己眼前就都是和平。
或許這也是一種幸福
因為清醒也改變不了現實,不如糊涂的狂歡,至少不會把自己提前嚇死。
而縣衙二堂,
浮梁知縣越想越氣,召來了師爺
“本官想治一治那個老王八,你看看從哪方面入手”
師爺一聽,就知道罵的是王鄉紳。
略一思索,還是勸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