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長是來自湖南寶慶府學的學生,家境普通,家里有一群弟妹,年齡不大,做事潑辣。
寶慶,就是邵陽。
邵陽人最顯著的標簽,是“狠人”。
“站長,又來人了。”
“弟兄們,各就各位,準備分揀。”
……
在遷徙途中,吳廷每隔10里設一處中轉施粥點。10里一碗粥,確保這些人能吊著命往前走。
流民們能走到這里,很不容易。
有嚴重疾病的都被淘汰了。
沿途,
戴著棉口罩、棉手套的流動掩埋隊好似禿鷲,默默注視著倒下的流民,死亡后出手,將一具具尸體抬走,先焚燒后掩埋。
每處大坑埋尸數百具,并潑灑石灰。
立石碑:
“無名死難百姓之墓。”
……
流民群里,二十多歲的年輕漢子周小江,望著不遠處高懸的“流民分揀站”木匾。
低聲道:
“爹,娘,我們到了。”
“妹,拉緊我。”
爹娘在天上,兄妹倆在地上。
鎮口,
邵陽籍站長,銳氣十足:
“老鄉們,都聽好了,不許說話,排隊走進去。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不要亂跑不要多問。”
“每人發一根木簽,拿好了。”
“現在,開始分揀。”
……
此刻,人就是貨物。
流民們機械呆滯的步入鎮子,發現鎮內比野外溫暖許多,白霧蒸騰?
道路一側,煤塊堆積如山。
鎮子里4處鍋爐火力全開。
“坐下,坐到長條凳子上。”
“剃發。”
20張簡陋的長條木凳一字排開。
周小江剛坐上去,就被一個臨時雇傭來的當地婦人摁著腦袋,剃頭。手法很笨拙,甚至弄出了血口子。
……
分揀站有規定:
多勞多得,一個光頭3文。
要想多掙錢,就得多剃幾個。
被摁著剃發的流民們少有微詞,畢竟都混到這份上了,發型一點不重要。
周小江任由頭發飄落。
一旁的黑臉妹妹也成了光頭,腦門上也多了道小小的血痕。
剃頭的大嬸對著光頭一拍,砰~
吆喝道:
“走。”
“下一個。”
周小江頭暈目眩,差點被拍暈過去。
獻唱,還有個老頭拿著掃帚,不斷將地面的頭發掃進旁邊的火坑里。
一天下來,至少有幾萬個虱子的冤魂在火焰里翻滾。
……
周小江離開時,聽見后面有人哭喊: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
“不可以,不可以啊。”
鬧劇,引起了小小的騷動。
很快,2名護衛趕來,一棍打翻,兩棍打暈,然后把人拖走了。
分揀,顧名思義。
把不合格的人分揀出去。
像這樣的人就不必分揀了,直接綁了送給淮安煤礦做黑奴。
北伐之前,
吳廷內部早就達成了一致決議——此次移民務必高效。
提倡簡單,高效,粗暴,效率,壓倒一切!
途中偶有瑕疵,一概不問。
所以,經辦人員沒有時間,沒有耐心,也沒有必要去開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