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連串的炮仗在通道里炸響。
隨后是沙石迸飛,煙塵遍地。
兩人已不再糾結于一招一式的比拼,只是單純在力量和速度上要拼出一個勝負來。
這既是武術上的爭斗,也是心氣之爭。
就算金四爺有一萬個理由說服自己不與尹秀打這一架,他也會把那些理由拋諸腦后。
而尹秀,則是一個登山的人,他要借著金四爺來磨礪自己的拳腳,心氣,眼界,高山在前,沒理由不去攀登。
兩人,一個站在山巔,歷經風吹雨打數十年,自己已成了一座被別人仰望的高峰。
另一個正在山腳下,如初生的太陽,慢慢升起,正待升到中天,發光發熱。
這原本是不矛盾的,有人升起,有人遲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世道如此,沒有誰礙著誰的道理。
但偏偏這兩人都得過了對方的手,事情才算有個完結。
轟
又是一次碰拳后,兩人各自退開。
金四爺揉了揉有些發酸的手腕,感嘆道“果然人肉還是拼不過機械啊,這一拳打下去,我好懸把自己的手骨打折了。”
尹秀的肩膀也微微顫抖,剛才那一拳的反作用力也讓他的肩關節如遭鈍擊,有了一些不適。
金四爺這會兒正靠在一排柜子旁,這些柜子平常是放在通道里,用來裝東西的。
有些是擺著清潔用具,有些則是裝毛巾和鞋子的,他伸手進其中一個柜子摸索起來。
換做別人,尹秀第一個反應是他要掏家伙,或許里面藏著一把匕首或者手槍,反正不是什么好東西。
可對手是金四爺,他反倒有些放心,只是任由對方在柜子里翻來翻去,完全不擔心他會出什么花招。
果然,在摸索了一會兒后,金四爺臉上出現笑容,再拿出手時,手上已經握住了一個竹筒。
“喏”
他將竹筒丟了過來,尹秀順手一接。
揭開塞在竹筒上的紅綢布后,尹秀發現里面裝著的竟是一些煤灰,顆粒分明。
他有些不解地看向金四爺,后者卻還是一臉的不屑。
“剛才跟你打的時候,我就猜到,你沒火了”
他指了指尹秀的左手,顯然是在說手臂之中的燃料已經耗盡了。
確實如此,在一系列戰斗后,即使中途補充過一次燃料,消耗的速率還是太快了。
這會兒赤鱗已進入一種油盡燈枯的地步,雖然還能使用,可發揮不了全部威力。
“我闖蕩江湖多年,最討厭的就是跟那些只剩半條命的人打,每次遇上這樣的人,我都恨不得先往自己身上捅個幾刀,再綁起一只手后才出手。”
尹秀嗤笑一聲,“都是出來混的,窮講究什么啊道上走的,槍殺,斧劈,下藥放火,不管是偷襲還是約架,打得死人就好,講什么公平啊。”
“不,我偏偏就要講這個公平。”
金四爺眉眼一豎,“這九龍城寨,別人可以說它亂,說它臭,但哪個敢說它不公平。在這里誰拳頭硬,誰敢玩命,誰就能吃香喝辣,外面哪有這樣的機會這還不叫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