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音剛落,老頭便放開了管子,朝他們看過來。
“有消息了,史密斯和孤獨之心俱樂部對吧這明顯是洋人念的比較多。
我的同行們呢,洋文大多是二把刀,聽不清楚那些鳥語講的什么。當然他們要是洋文足夠好的話,可能也去中環上班了,而不是跑到地下來藏著窩著。
反正我剛才問了一圈,有同行說,在過去的一個月里,他聽到這兩個名字出現最多的地方,是來自中環的一條水管,具體點的話,應該是在中環的一座商業大廈里邊。”
說著老頭伸出手指,在地上寫寫畫畫后,給出了一個地址。
尹秀湊近看了一眼,“云天商業大廈五樓。”
尹秀在心里默念這個名字,并沒有說出聲。
無間的規矩,言不傳于三人。
知道尹秀看完了之后,春代一腳踩在地名上,用力擦了擦,塵土便迅速將那地方覆蓋,一切恢復平常。
頓了頓,春代忽然說道“第二個問題,有沒有人,最近一直在念叨我身邊這位小哥的名字”
尹秀不由的在心里感嘆一聲,這私家偵探還真不是蓋的,連這一層都想到了。
那老頭很是平靜,伸出手,對尹秀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于是尹秀便跟他一樣,也蹲下來,用手指把自己的名字寫在地上。
“知道了。”
看清之后老頭隨手一擦,地上又是“光潔如新”,沒留下任何痕跡。
尹秀的名字隨即在這通天閣之中,一個傳一個,被反復念誦,細細碎碎,像是蟲子啃咬著樹葉。
看著這詭異而又隱秘的場景,尹秀這時候才明白,為什么有時候短短一句話,卻會是這世界上最貴的東西。
不一會兒,老頭身旁的金屬管又響了起來,這回好像有一條鯰魚在里邊鉆著擠著,黏糊糊的粘液將管壁覆蓋,滲透。
老頭將耳朵貼在管子上,聽了一會兒后在地上寫出幾個地名。
“西九龍警署,路易吉機械廠,光明里公廁,好功夫酒樓,云天商業大廈五樓。”
他念完這幾個地名,尹秀和春代便都恍然大悟,一切似乎都已串聯在了一起,說的通了。
路易吉機械廠,光明里公廁自不必多說了,尹秀在這兩個地方都算得上是風云人物。
人家在上洗手間的時候討論或者編造一點他的風流軼事,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打個冷顫之后也就忘記了。
如果真有人打算針對他,是不可能到了他老窩附近才開始討論的,這不是等著走漏風聲嗎
“好功夫大酒樓,西九龍警署,云天商業大廈,一個在佐敦,一個在九龍,還有一個是中環的
這三處地點相距很遠,而且用途也截然不同,如果我沒推測錯的話,這可能是一出上流人士勾結警隊高層,還召集了一幫矮騾子來對付你的戲碼。”
說出自己的推斷后,春代撓了撓頭,顯得很是糾結。
“這么多人湊一起對付你,你到底是有多遭人恨啊”
尹秀咧嘴,“有沒有可能是那混蛋太猛了,隨便動動手指就能把我摁死啊。”
春代縮了縮脖子,“那我可得離你遠點了,別收了你那點錢,結果把我命都給賠進去了。”
尹秀拍拍他的肩膀,“嗨,早死晚死,怎么死不是死重要的是死的有意義。”
春代白了他一眼,“意義,意義是什么”
尹秀也不打算跟春代談這些玄乎的,只是繼續說道“那按照神探您的推理,我們眼下去一趟云天大廈,一切便都明了了”
春代癟了癟嘴巴,“怎么,怕多說一句我收你的錢啊還把我想說的結論先講出來了。”
“嗨,我哪敢啊,我這人只會打架,別的什么都不懂,就等著春哥你救命呢。”
老頭不管兩人說什么,只是沖春代伸出手,說道“該問的你們應該也問完了吧可以的話,接下來請你付款。”
“當然可以。”
春代在牛皮紙袋里翻了翻,拿出一塊磚頭大小的牛油,遞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