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則是呆坐著。
屯門黃飛鴻也就算了,連平時看起來十分穩重成熟的林虎都這樣,尹秀不由地感到錯愕。
終于,在情緒平復了許多之后,他向尹秀解釋道“宮寶福,關東之鬼,當年在北邊,一個星期內連殺十幾個東瀛浪人,引來伊賀,甲賀兩大忍者流派追擊。
結果那些忍者全部莫名暴死后,他也銷聲匿跡,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有人說他是跟那些忍者同歸于盡了,有人說他是東渡東瀛去往伊勢神宮,還有人說他是離開了北方,潛逃了。”
屯門黃飛鴻深深看了一眼福伯,滿眼的敬佩。
聽他說完,尹秀這才記起,確實時常在一些點評類的雜志,江湖漫畫里看過關于他的傳說,只是等到傳說真的坐在自己面前了,尹秀也一時反應不過來。
見三人都對自己肅然起敬,福伯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都是些陳年往事了,提它們做什么”
盡管嘴上這樣說,但福伯的神情帶有一種從所未有的堅毅,鎮定。
“其實,那些事情不是我一人做的,十幾個東瀛浪人,一個在這頭,另一個在那頭,光是找他們就很費勁了,光是要找到他們,憑我一個人恐怕得半個月不止。”
給眾人又倒了一口茶后,他慢悠悠說道“那時候,我也沒想那么多后果,殺蘿卜頭,要想那么多有的沒的做什么殺了也就殺了。
那些浪人是瘋的,個頂個的畜生,平日里喝醉了酒就要跑到哪條野路上,說是去試刀,見人就砍。
我看不慣,殺了一個,殺了一個,自然就要防備第二個上來報仇,倒不是說怕他們,只是防患于未然。
后來我師兄,還有一些老弟兄也加入進來,聲勢和行動,還有范圍也就越發大了。
什么東瀛浪人,甲賀伊賀忍者,我們殺的性起,干脆也一并收拾了。”
福伯抿了口茶,好像只是在說一件小事,像是殺了一只雞,煮一條魚一樣,神情簡單,語氣平淡。
“我跟他們不一樣,他們上有老下有下,有很多人要照顧,我呢,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愁。
當時宮家由我大哥主事,他是個能人,比我有用的多,他留下,我放心。
所以我就干脆把所有罪責和名氣包圓了,以至于外面都以為我是神通廣大,一人把那些蘿卜頭殺完了,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其實我就是把弟兄們出名的機會都搶了而已。
后來我發現,天地之大,可是北邊已沒有我的容身之處,莪跑到哪里,東瀛人要追殺我,大內高手也要追殺我,那么多人,我殺不過來,所以后面就跑到港島來了。”
他的語氣還是那樣平淡,可三人都已從這最后幾句話里聞到了濃濃的血腥味。
福伯講完,看了一眼墻上的掛鐘,隨即起身道“到點下班咯”
見三人還不動彈,他豪邁招手道“都別愣著,不是要學東西嗎我們去明叔攤子后邊找塊地”
明叔的小攤子,沒有招牌,桌子也就那么幾張。
他自己不起名,別人講起這里的時候,便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名字。
既不叫“明記”也不叫別的名字,但不知怎么的,只要隨便提一嘴,別人即使沒來過,甚至連地址都沒有,也能七拐八繞找到這里,吃上一碗新鮮滾燙的糯米飯。
這會兒他在鐵鍋面前翻炒著糯米,火舌不時躥到鍋內,炙烤著粒粒分明的白色米粒。
在他從口中噴出一口烈酒后,鍋中火焰便炸開,升騰,帶出糯米特有的香氣,遠遠聞一下就叫人口水直流,挪不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