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打什么拳啊九龍拳臺都沒了,而且”
他摸了摸腹部那長條狀的刀口,“這道傷疤,你給的,一輩子提醒我,拳臺比海上更兇險。
我原本是想再打幾年拳,但這道傷口管住了我,讓我不敢胡思亂想。
剛好船王李的徒弟,也就是那個長衫,他上星期吃完宵夜掉海里淹死了,留下這艘船和一幫不知道怎么辦的水手,我就接手了。”
“繼續做海盜”
“可不敢亂說”
海狗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
“做海盜被抓住是要被絞死的,而且那是夕陽行業,賺不了什么錢了。
在海上稱王稱霸,結果上了岸銷贓還要受那些二道販子的鳥氣我做不來。
所以我眼下做的是最有前途和光景的行業,行內人稱這叫做人口運輸。”
“就是偷渡嘛”尹秀了然道。
“隨你怎么叫啦”
海狗臉上有了一絲紅暈,“反正眼下啊,整個港島能接這么一單的,就我一個。
要不是劉先生錢給夠了,我們真不愿意跑這么遠,從港島到關外哦
一整個九州都跑遍了一路上還要遇到海盜,水警,朝廷的水兵,洋鬼子的軍艦,換了別人,多少錢人家都不敢接啦”
說著他又看了尹秀一眼,“不過有皇帝你在的話,大家也能安心點,起碼我晚上守夜的時候敢睡覺了
。”
“你可別睡覺才好”
尹秀提醒道“要是你睡著了,半夜里撞上冰山,我們整船人都完蛋了死翹翹了”
“嚯,亞熱帶哪來的冰山你騙我沒學過地理啊”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著時,明叔余光瞥見了一個身影。
青云道長又來了,一手持著紙傘,一手拿著那代表著天師權威的節杖。
見杖如見人,明叔和尹秀,馬小玉三人都肅然起敬,站直了身體沖他行禮。
青云道長沖他們回禮,朝尹秀和馬小玉說道“天師說,叫我來送你們一程。”
聽到這話,明叔頗為詫異。
要是青云道長自己來了,那也就來了,這是他個人的選擇。
可要是他持著這節杖來了,那就是代表著南宮白星,代表著整個茅山派的門面。
整個茅山派都來給尹秀一行人送行
“老天師,對我們有什么指示嗎”尹秀問道。
青云搖頭,“天師只叫我來送你們,什么話都不用說,什么事也不用做,只是目送你們離港而已。”
“哦,明白。”尹秀點頭。
這像極了南宮白星的做事方式。
什么囑托都沒有,什么話都沒有,但讓青云道長拿著節杖來,便已是一種表態了。
與此同時,雨幕中又來了兩個人。
為首的人是林虎,他披著蓑衣斗笠,腳步在雨中帶起泥水,但絲毫沒有表現出凝滯的樣子。
在他的身后,則是一個體型跟他差不多,顯得清瘦一些的男人。
“尹秀今天我特地來送你一程”林虎豪邁道。
“有心了。”尹秀沖他點頭。
不等尹秀詢問,林虎又讓出一步,讓身后的男人顯出身形。
跟之前見到的一樣,這人大概三十出頭,十分的清瘦,臉色蒼白,似是長久不見日光。
剛才看他走路的步伐,尹秀便已看出對方內里的虛弱,顯然是根基已有些損傷,而又長久沒有療愈。
這人長著一對刀眼,只是淡淡看著你的時候,便像一把刀子,從你頭頂劃開,一直切到腳底,似乎要把你整個人看穿看透。
最特別的是,他的背后背著六把長劍,黑白青藍紅紫,六色劍柄顯得格外刺眼。
“這位是任七。”
林虎尷尬地笑了一聲,“他要來見你,我打輸了,所以只能帶他來。”
“你打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