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個跑腿的去傳信”
“不了。”
尹秀又看了一眼天空,“天色已晚,她一個人走夜路,我一個人回來,兩個都不叫人不放心啊。”
“明白了。”
劉半仙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那你們,不對,我們就明天見咯”
“承你吉言。”
夜色已深,除了東邊那塊洋人的聚居區里仍有著燈火和音樂以外,溫陵大部分地區的夜晚只有星星和狗的叫聲。
伸手不見五指的瓦房里,一根火柴劃亮,隨后是一盞青燈點燃。
火光映照出蓮姑那張薄施粉黛,五官分明的臉。
她正處于最好的年紀里,一舉一動,一笑一顰里都帶著成熟的韻味,像是樹上紅透了的柿子。
蓮姑緊盯著燈火,在燈火的那一頭,有許多個身影顯現出來,影影綽綽,像是從哪個窗戶上揭下來的紙人。
“五哥,六哥,,還有諸位,一路辛苦了。”
“自家人不說兩家話,客氣了姑姑。”
馬五和孫六,兩名護教法王沖著蓮姑抱拳。
火光隨著他們抱拳的動作搖曳了一下,也映照出這兩張頗為滄桑的臉。
馬五的眼角到下巴底下,有一條長長的刀疤,不深但是顯眼。
孫六則比他高一些,也強壯不少,整張臉同他的手一樣黝黑,活像是剛從礦里出來。
這兩人,便是閩南地區白蓮教最大的頭頭。
他們兩個是本地的常駐法王,而蓮姑,則是從外地特意趕來的。
三人之間在位階上一樣,但因為蓮姑見過圣子圣女,所以馬五和孫六自然也就高看她幾眼,將蓮姑當做更高級別的領導,而不是與他們同級的存在。
所以二人對蓮姑言語神態上也頗為尊敬。
蓮姑早已習慣接受這種敬意,但她知道,這不是因為別人尊敬她這個人,而是因為他們對圣子圣女在教內的地位,以及某種特殊神性上的崇敬。
三人見禮之后,蓮姑將一張地圖鋪在桌面上。
這顯然是一張城防圖,而不是城市規劃圖或者單純的路線圖,圖上清晰地標注著各個街道,地區所駐扎的守軍的位置,規模及配置。
aatdivcssaa“tentadvaa“aa看到這張圖,馬五頓時有些驚訝,“姑姑,連這種圖都能搞到手,這可是軍事機密。”
“機密”
蓮姑一聲輕笑,“是機密,但無論什么秘密,最后都是要給人看的,不是嗎”
她講的輕描淡寫,馬五和孫六對她的敬意卻是又加深了一層。
這圖如果不是有人夜入軍營盜取的,那便是在官軍的將官里,存在著白蓮教的內應。
前者證明蓮姑此行所帶的人之中,有擅長輕功的高手,后者則只能說明,總壇的手腕遠比他們這些本地人所想象的更加厲害。
蓮姑沒有在意他們的想法,只是用如蔥段一樣的手指在圖上比比畫畫。
“兩位請看,整個溫陵的布局,注定了港口的位置是重中之重。
不管是用它作為切開防御的突破口,還是用它來充當臨時的防御和休整據點,我們都必須保證,行動之后最快時間內搶下港口,將港內的官軍清理干凈。
南邊則有兩個騎兵大隊,大概一千人左右,馬五哥,一旦行動開始,你把你的人部署到街上,不管用什么辦法,設置陷阱,掘斷道路,怎樣都好,拖住他們。”
“盡管放心,有我在,一個韃子都過不去。”馬五拍著胸口保證。
“然后是東邊。”
蓮姑的眉頭皺了皺,“東邊是洋人的聚居區,只要我們在碼頭上的動靜一起,我們便要有一隊人去進攻這個區域,以此吸引鬼佬那些軍隊的注意力。
不管是放火也好,抓人也罷,反正我們要讓他們顧頭不顧尾,都去保衛聚居區。”
“讓我去吧。”
孫六眼神如炬,“我平生最恨的就是鬼佬,紅毛的,金毛的,在我眼里都是一樣的可惡,一樣的該殺。”
“切記不要戀戰,意氣用事。”
蓮姑神色里有些擔憂,“你們只要拖住他們,等到我們打下港口,大部隊就可以回頭去對付那些洋鬼子,在那之前”
“姑姑你放心。”
孫六點頭道“孰輕孰重,我還是分得清的,我以人頭擔保,絕不會擅自行動,破壞了計劃。再多的仇恨,再怎樣的怒火,我都會暫時壓制下來,為了理想”
“真空家鄉,無生老母”有人低聲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