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從口袋里掏出那個小小的羅盤,開始校正方向的時候,從他們的頭頂,卻傳來了整齊的腳步聲。
原來在他們的左手邊,頭頂上,竟有一條好似橋梁一樣的天然通道,正有許多人從上面走過,發出這樣的聲音。
那是靴子踏在地上的聲響,整齊劃一,聲音頗大,似乎完全沒有要掩人耳目,避開其他人視線關注的想法。
這種厚底靴子發出的聲響,尹秀在進山以后只在兩隊人附近聽過。
一隊是克虜伯組織的探險隊,不過在祭壇的時候他們便已死的差不多了,如果還有幾個幸存者,也應該是往外面跑,而不可能往陵墓里面來。
那么便只剩下一個可能了,那就是朝廷的軍隊。
那些大內高手,不管是粘桿處還是血滴子,都不會穿這樣厚重的軍靴,因為他們要的是行動輕便,隱蔽,穿這樣的靴子隨便往哪里踩一腳,都是在告訴別人,敵人已到了面前。
如此的話,從他們頭頂走過的,應該是一隊“普通”的士兵而已。
之所以覺得他們不普通,是因為大部分士兵也配置不起這樣好的靴子,只有駐守在玉京的軍隊,因為關系著皇家的顏面,才會有這樣好的裝備。
“現在怎么辦”
海東青壓低著聲音,氣流從牙齒間噴出,“我們等他們過去”
尹秀壓低手心,示意她別著急,然后也用一種微弱的聲音從喉嚨里發出聲響。
“如果是平常,這些人我們當然是能躲就躲了,沒必要跟他們起沖突,也怕打起來跑不掉。”
尹秀掃了掃肩膀,將上面偶爾因為震動而掉落下來的沙子撣去。
“可眼下我們既然沒地方好去了,那不如往官軍的營帳中走一趟好了,他們有更多的情報。”
“還去啊”
海東青提高了聲音,瞬間被尹秀捂住嘴巴。
“什么叫做還去啊上次也沒去成功,那這次不就應該去拜訪一下他們嗎不然豈不是很不禮貌”
海東青憤憤地將尹秀的手拿下,正想生氣時,卻見尹秀滿臉的笑容。
她知道,當尹秀笑成這樣的時候,便已代表著他有十足的信心去做這件事。
即便不知道這信心到底從何而來,然而尹秀已下定了決心,一定會去試試看。
如此,她也就不多說些什么,只是從靴子里取出一柄狩獵用的小刀,反握在手里,警惕地注視著上方的動靜。
尹秀也從口袋里取出一柄短刀,示意海東青先跟著自己,不著急動手。
于是在一上一下的兩個方向,尹秀和海東青壓抑著呼吸和腳步,與走在上面的官軍幾乎是一并前進著。
有些時候,海東青覺得那些官軍行進間帶起的土星子都飛到了自己的頭頂。
這叫她想起了在密林里捕獵黑瞎子時的動靜。
黑瞎子的實力并不好,不然也不會有這樣的外號。
這些體型龐大,實際上速度和反應卻并不被體型拖累多少的可怕野獸,常常用鼻子嗅探著周圍的信息。
熊的領地意識又很強,但凡你進入了它的地盤,即便它不餓,也往往會攻擊你。
更何況這畜生一年里有九個月都是饑腸轆轆,靠著身上的脂肪撐著的,特別是春天,剛從洞穴里爬出來的時候。
這時候海東青便會盡量隱蔽自己的身形,披上一張獸皮,再用各種草木,泥土的強烈味道掩蓋自己的氣味。
然后她就會像現在一樣,亦步亦趨,跟在目標的身邊,緩緩前進,盡量叫那黑瞎子把她當做一棵樹。
而且還要是一棵不結果子的樹,不然照樣會倒霉。
等到時機合適了,海東青便會彎弓搭箭,一下射中黑瞎子的肺部,擊穿它的肺葉,然后轉身便叫,叫那黑瞎子來追,活動起來,然后它便會死于因出血而造成的窒息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