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秀吹亮一個銀元。
這響亮,清脆的聲音立即吸引住了老兵。
他還是沒回頭,“不管認不認識,我要是回了這個頭,這個銀元便得給我。”
“認得出來的話,兩個。”
尹秀微笑,將那張只剩下任七畫像的紙遞過去。
老兵接過紙,瞇著眼睛看一眼,隨機瞪大眼睛。
“這人,是不是帶著幾柄劍?”
“您認得他?”
尹秀在口袋里一掏,也沒看手上有幾個,一并塞到了老兵的手里。
“當然認得。”
老兵也不客氣,將幾個銀元都藏進了身上,一邊砸吧著嘴巴回想。
“那實在是個可怕的老兄,說真的,老頭我在這城門口守了得二十年了,未見過這樣可怕的人物。
他并不是有意嚇你,也沒有要殺你的意思,只是這樣走路。
然而他的身上有一股煞氣,遮掩不住的,就是光走路,什么都不做,你也能感覺到那是個極危險的人物呀。
好像是剛打家劫舍,殺了人全家,然后又若無其事地在遍地尸體里喝完一盞茶,這才慢悠悠走出來的人一樣,那位老兄,就是這樣的叫我脊背發寒啊。”
尹秀點頭,從這一點上他就知道,老兵不是瞎編的,只有見過任七的人,才能如此貼切地描述對他的第一印象。
而且這老頭似乎有某種靈感,以至于相比起常人,他能從任七身上感知到更多的情緒和氣質。
只不過這也沒什么值得稱道的,因為世上也總有許多聰明人,然而真正能出人頭地的又有幾個?
大多數的異人只是被埋沒,庸庸碌碌過完一生而已。
“除了這個可怕的劍客之外,還有兩個人跟著他,一個是你們所說的那個算命先生,戴著墨鏡,穿著馬褂,身上背個白布口袋,對吧?”
見尹秀點頭,老兵便繼續說下去。
“還有一個,是個和尚。”
都對上了,跟邱小四說的一樣,在茶樓帶走任七和劉半仙的,跟他們一起前往千佛寺的,正是南疆大和尚所派來的僧侶。
“他們三人在這鎮上住了一晚,第二天便換了馬,出城去了,似乎很是匆忙。”
“除了他們的行蹤以外,你還有發現什么別的事情嗎?”
“別的事情?”老兵眉頭緊皺。
“沒錯,任何事情都可以。”
尹秀投去鼓勵的眼神,“我知道,您一向是什么事情都記得清清楚楚,觀察入微的,不管是衣服上的破洞,還是鞋子上的臟污,都逃不過您的眼睛,不是嗎?
從小到大,從少年時代到現在,從你意識到自己與別人的不同之處時開始,在過去的幾十年里你時常以這能力為榮,但很多時候你又忘記了這回事。
只是本事這東西,不需要記住,想起的時候才能做,才做得出來,它只是一個本能,你看到一個人,見一樣事物,你的本能因此激發了,好像呼吸一樣自然的。
所以,眼下你只要做一個深呼吸,就已足夠了。”
尹秀的話不僅沒給老兵壓力,反而叫他感受到某種已經枯竭的熱情再次迸發出來。
那些壓在心底的某個角落,好像已經死去的東西,復蘇了。
老兵眉頭緊皺,腦筋快速轉動,直到快變成漿糊時,他才終于回想起了什么。
“在他們三個走后,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門口不知道什么來了一隊和尚。”
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