呲!
壯漢的頭顱落在地上,手卻仍按著劍,身形搖搖晃晃。
任七看著桌上已被血水污染的酒菜,不由皺眉,站起身來。
環視一周,他指向其中一人。
“你的袍子,不錯,就是不知道暖不暖?”
“暖不暖關你什么事?”那人學著任七的語調反問他。
其他人都笑了起來。
然而任七只是淡淡道:“我之所以關心,是因為它很快就是我的了。”
“你敢!”
那人手按到劍上的同時,喉頭噴出鮮血,一下倒地。
其他人哪里還坐得住,不管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所有人幾乎都站了起來,拔出兵器。
一時之間,屋內滿是亮晃晃的刀光,叫人骨頭生寒。
前兩次,沒人看清任七是如何出劍,又如何在殺了人之后收劍的,好像他只是手微微一動,那人的頭顱便自己掉下來,喉嚨自己噴血一樣。
然而這一次,眾人分明看見任七拔出了一柄通體黑色的長劍。
那劍格外的刺眼,扎的人眼睛生疼。
見眾人猶豫不前,任七只得催促道:“來吧,先死后死都一樣,不用推讓。”
被他這樣一說,眾人一擁而上。
還是看不清怎樣出劍,任七腳步走動之間,手只是輕輕一指,便有人撞到他的劍上來。
不一會兒,屋內便已橫七豎八地躺著那些刀客,劍士的尸體。
客棧里頭,還喘氣的只有三人,任七,店小二,和那坐在桌子邊上,裝作喝酒吃肉的年輕劍客。
他戴著斗笠,身穿青衣,坐在那里只是甩著筷子,然而碗里空無一物,因此筷子便只是碰著碗沿,發出令人不悅的聲響。
任七看了一眼地上的尸體,那些人的衣物都被血污所覆蓋,包括他剛才看上的那件袍子,也已變得骯臟邋遢。
“找件干凈的衣服給我。”任七吩咐道。
那年輕劍客立刻丟掉筷子,從包裹里掏出一件近乎嶄新的桃紅色棉袍,雙手捧住,一時不知是上前還是放下。
任七也不跟他客氣,放下劍,接過棉袍,穿在身上,發覺正合身。
然后他才坐下,拿起一邊的酒壺,用里頭的酒來清洗劍上的血污。
“殺人簡單,手起刀落的事情而已,然而洗劍擦劍卻是件麻煩的事情。
即便你身居高位,手底下的人再多,可洗劍這件事,是不能指望別人的。
你把劍交到別人手上,便相當于是讓別人攥著你的命。”
任七自言自語:“七年多前,我一個人流落出來的時候,走得匆忙,沒帶多少錢,很快便淪落到只剩這六柄劍。
別人問我,我不賣。
然而我也不擦劍,終于到有天,拔出劍時它們銹跡斑斑,那時候我才醒了過來。”
年輕劍客并不知道任七說這番話的用意,他只覺得自己大概是要死了。
任七又隨手取下一塊布,認認真真擦完了劍。
“你剛出師沒多久吧?”
“算上來這里的路程,兩個月。”
年輕劍客有些詫異,“您會看相?”
“我不會。但我知道,初出茅廬的少年劍客一般都是這副打扮。”
年輕劍客只能笑笑,不知如何反駁,也不敢反駁。
“說吧,誰叫你來的?”
任七接過店小二遞來的一盤肉,從里頭挑出一片賣相不錯的,丟進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