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我才二十出頭,那個年紀便當上了大內統領,想想也知道該是多么的意氣風發,只覺得天底下任我闖蕩,因此誰都看不上。”
“也包括這北地槍圣白銹?”
“不,他不是。”
任七搖頭,“那時候他恐怕就已入了通感境,我不是他一合之敵,只因為有狄威坐鎮,又有眾多大內高手協助,他才沒有輕舉妄動。
所以我記著他,只想著哪天把他的腦袋摘下來。
但那也是少年心情,過了這十幾年,早把他給忘了。”
“這么說,如今是故人重逢?”
“故人重逢?”
任七冷哼一聲,“故人重逢應該是喜悅,然而我只覺得麻煩,所以這更應該叫做仇家見面。”
說著話的時候,他們又已拉近了與白銹的距離,終于只剩下兩百步。
白銹從亭子里走出來,與任七雙眼對視。
同當年一樣,歲月并沒有叫這雙眼睛黯淡,麻木下來,反而讓白銹越發的英氣勃發,如同那久經戰陣打磨的長槍,越添銳氣和英武。
白銹似乎是在回應著昔年,那段武林最后的黃金歲月。
任七卻是只想著當下。
“白銹,你也是收了仙都的好處,來對付我的?”
“我確實是來對付你的,但沒有收仙都的好處。”
白銹手里拿著的那個長條包裹大概就是他的霸王槍,被他一手抓著,抵在地上。
“那沒有好處的事情你也肯干,你不是閑得無聊,便是腦袋發昏了。”
“不是什么事情都需要好處才能做的,任七。”
白銹臉上頗為不屑,“我以為你叛出玉京之后,性情應該已有了轉變,沒想到還是跟之前差不多,同樣的卑劣,可惡。”
“你很了解我嗎?”
任七冷笑道:“按理說我們只在津門見過一面吧,在場的都有三個統領,還有狄威,你竟然記得住我?”
“因為你的樣貌跟過去并沒有什么改變啊。”
白銹淡淡說道:“而且你是六柄天下快劍的主人,金鑄師當年打造這六柄快劍的時候,以君子六德來打造它們,希冀著它們能為一個光明磊落的劍士所用,建功立業,結果誰承想卻落到了你的手里。
真是叫寶劍蒙塵,也叫天下劍客羞恥啊!”
任七對這套說法嗤之以鼻。
“你說這么多廢話做什么?劍只是劍,是殺人的工具而已,落到所謂君子的手里,它們便不用沾血了嗎?都一樣的,一樣是殺人,怎么到有的人手里就是高貴,有的人手里就是墮落了呢?”
“然而我未見過有人像你這樣墮落的。”
白銹似乎也來了火氣,手背上青筋微微拱起。
“在玉京,誰聽了你任七的名字不是瑟瑟發抖?你去一趟江南,一路上殺的人頭滾滾,哪天不殺人,哪天不叫別人家破人亡?
朝廷要你抓十個白蓮教,結果你能抓出幾百個人來,連高不到腰間的小孩都是白蓮教徒。
巨俠郭開金盆洗手,退隱江湖許久,不問世事許久,結果你帶著官兵圍攻郭家堡三天三夜,把他全族老幼殺了個干凈。
依我看,你不是所謂盡忠職守,你只是因為有殺人的愛好而已。”
趙倩越聽眉頭皺的越緊,心里越發為任七鳴不平。
“他們把許多的臟水都潑到你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