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任七和白銹,早就因為冰面支離破碎,而各自站在了一塊浮冰上,被迫分開,或者說暫時分開。
“任七,我已許久未感到這樣的暢快了。”
“你不是整日行走江湖?”
任七冷然道:“我記得我還在大內的時候,你便已打遍十三省無敵手了,整個北方的武林都以你為標桿,所有的槍手無論年紀,都想拜在你的門下,只為了得到你的指點。
也有不少人因為你,棄劍學槍,因為你是北方武林的神話,像你這樣的強者,誰不把你當做目標和偶像,誰都想打敗你,奪取你的名聲,以此出人頭地,你還會愁沒架打?”
然而話一出口,任七便突然明白了他真正的意思。
像白銹這樣的武者,絕不會以打敗了尋常的高手為自豪。
因為那些世人眼中的所謂高手,往往也接不下白銹的一槍。
就跟強者不會以打敗了尋常人為樂一樣,白銹也許一年里總要遇上各種各樣的挑戰者,然而這只會叫他厭煩。
“江湖已經死了。”
白銹神色不變,卻是以一種帶著惋惜的語調感嘆:“早二十年,我們這一戰會為武林所傳頌。
然而現在,只不過是說書人口中的笑談,庸人們嘴里的閑聊罷了。”
“又有什么關系?”
任七并不在意,“武林的名頭,只有那些初出茅廬的少俠,還有垂垂老矣的所謂大俠喜歡罷了,于我而言,只是虛名。”
“大內高手只需要功績,不需要聲名,對吧?”白銹突然問道。
感覺到這話語里的譏諷,任七只是淡淡道:“我已經不是大內高手,也不是冷雨任七了。”
白銹有些好奇,“那你以為自己是誰?”
“這我哪知道?”
任七攤手,“事實上我也不知道,你為何會如此在乎江湖里對我們這一戰的評說。”
“我說過,江湖已經死了。”
白銹摩挲著手里的長槍,“刀槍劍戟,比起火槍來,實在是太過笨重而又粗魯了。
現在年輕人學這些兵器拳腳,并不專注于上面,只想著在沒了火器的時候有些依托而已。
什么武林高手,江湖強人,不也是一槍便可以打倒嗎?何須用什么刀劍?
這也叫別人越發不尊重武林和傳統了。”
“你要別人尊重你做什么?”任七瞇起眼睛。
“不是尊重我,是尊重這武林的根!”
白銹聲音響徹冰湖。
“不是我要這虛名,是這名聲于武林有益。
如今洋人已漸漸破解了我們的武學,又以更強力的手段叫我們青年人動搖。
人人只當國術是過時,腐朽的東西,這樣下去,不消幾十年,我們的玩意兒便全丟了,如此再以什么來抗衡洋人?”
任七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你想著借這一戰,來叫武林重新煥發光彩?”
“沒錯,我要用兩個通感境大高手,驚天動地的一戰,來叫這一潭死水再迎生機。”
“這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