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斯教士已經從惶恐中冷靜了下來,強忍著疲憊高聲回應偵探“我怎么知道你和那個魔女不是一伙兒的在你從林子里走出來之前,我才朝她開了一槍,隨后你出現,又拿槍指著我。”
伊恩無言以對,轉而問道“那你和那個水里的女人之間到底是發生了”
“她前不久才轉化為暗裔,在那之前,她是我信任的朋友的女兒,因此我才袒護了她,但沒想到最近發生的襲擊事件和她有關,當我發現這一點的時候立刻就醒悟了自己的過錯,否則我為何要朝她開槍呢”
路易斯完全說服了伊恩,他難過地放下了槍,路易斯等了一會兒,從他對面的大樹后走了出來。
“我想誤會總算是解開了。”
“我很抱歉。”
“我原諒你,孩子。”路易斯蹣跚著向他走了幾步又停下,不安地摸了摸領結,想要說什么,但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疲憊讓他兩眼發黑,且頭痛欲裂,原本想問的問題便卡在喉嚨里了。
失去了保命的動力后,他腦海里能夠立刻想到的詞句也都是最簡單的。
“天都亮了,我想我們也該回去了。”教士捂著額頭說,他感到自己的大腦和心臟都在抽搐。
伊恩附和地點頭,但沒有抬腳邁步。
“你在等什么”
“我不記得回去的路。”伊恩有些尷尬,但他行動前確實沒想太多。
在一陣艱難的呼吸聲后,教士用干澀的聲音接著道“是的,我來帶路。不過在城鎮附近游蕩的那頭怪物至今還沒有死,所以我想我還需要一把槍防身,之前那把在路上丟掉了。”
伊恩沒理由拒絕,何況教士的槍正是因為他的追趕才拋下的,他有負罪感,做出補償能讓他心里好受。他從胸口解下一把手槍給路易斯教士。
教士接過槍,翻轉著檢查起來。
路易斯昨晚才是這輩子第一次摸槍,他也沒想過自己將會在短時間內連續用這邪惡的武器策劃那么多次謀殺,不過事到臨頭總要有所行動。
何況一切都水到渠成,他簡直沒法說服自己不去做點什么。
一聲槍響過后,偵探捂著胸口倒了下來。
在這么近的距離之內,一切射擊技術都是多余的。
路易斯收起手槍,在倒下的軀體邊跪下,為這將死之人祈禱著,伊恩年輕的臉露出不解和痛苦的神色,胸口仍在奮力地起伏活動,這副掙扎的姿態不禁讓他想到了自己的養子。那個孩子死前也是這樣的嗎
他的思維不再像生銹的齒輪那樣干澀,許多雜亂的想法都在這一槍之后流暢地涌動出來。
雖然是他開的槍,但他心中的痛苦卻是真實不虛的。
但同時,路易斯在自身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感受到了一絲喜悅。
當意識到塞萬死去的時候,他的心中毫無波動,但當他看到這個孩子即將死去,心中將其與塞萬的形象聯系起來時,心中又能感受到那一層埋于深處的悲傷了。
他并沒有喪失自己的情感,知道這一點真是令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