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他思考前,他就已經會按照這種信心和感覺做事,就好像它取代了他的一部分本能。并且這份信心給他的指導也并非正確,就比如他之前不該放過自己的敵人,但他還是放過他們。他不該把唯一防身的武器交給阿爾伯特,但他也還是這么做了。
上一個讓他有類似改變的東西叫詛咒。
“看來我真是病了”他擔憂地想。
這惡臭的河水味道掩蓋了他的氣味,而河邊全是這種味道,黑爪氏族的人不可能依靠氣味繼續追蹤他,他現在已經安全了,也許他該按阿爾伯特說的,先去西區的警局歇息一下,之后有條件再找個醫生看看。
這里的河他叫不上名字,但他生病多半是河水被污染的原因,一些工業廢料的毒素會讓人產生幻覺,或者情緒失控,而他昨晚喝了不少工業廢水。
“這位先生,您現在感到幸福嗎?”
大街上有人喊住克雷頓。
他停下腳步,幾個身材瘦弱但臉色狂熱的男男女女圍了過來,他們舉著紙牌,上面畫著意義不明的魔法符號,似乎打算向他傳教。
前面一段路有工人幫派死斗,這里則是有人傳教,克雷頓忽然感受到一種荒誕的氛圍。
“我幸福得很。”他懨懨地說。
這伙人愣了愣,但沒打算走:“真的嗎?您看起來不像是幸福的樣子。”
他們提醒了克雷頓,他現在的模樣不算好看。
“不關你們的事,讓開!”他惱火地伸出手將他們撥開,他是很虛弱,但對付這些人還輕而易舉。
在他的身后,那些人還在大喊:“讓世人幸福就是我們的任務,末日將近,唯有人類的喜樂可以對抗大恐怖,是天父要我們把幸福的種子播撒在人間,任何一人的幸福都至關重要!”
幸福當然是至關重要的,但克雷頓認為他們先把自己喂得肥一點再說這話比較好。
饑餓的人怎么能給別人帶來幸福呢?
他走出幾十步,超凡的聽覺又聽到他們纏住另一個人,他忍不住駐足回頭,發現那是一個臉色麻木的男人拖著行李路過這里,那個男人被他們圍在中間,不知所措地聽著拙劣的傳教話語,臉色居然漸漸放松,露出了真摯的笑容,并最終也站到他們的隊列里,臉上的表情也被同化成一模一樣的狂熱。
“簡直是瘋了。”克雷頓看不懂這里發生的事。
“這是城市化的弊端。人們被鋼鐵和水泥蒙蔽了心靈,他們無法親近自然,也無法親近彼此。所以不知道這個世界給予萬靈的真正恩惠為何物,過去他們臣服于金和銀這兩種金屬,現在則更過分,他們崇拜花花綠綠的紙,而僅僅是言語的哄騙就能夠讓他們把靈魂賣給魔鬼。”
非常激進的言論從旁邊傳來,克雷頓再次轉頭,看見一個穿著白麻布袍子、戴著枯樹葉頭冠的老人正站在那里,他有一雙黑色的眼睛,銀色的須發自然留長,胡子直接垂到襠部,腳上沒有穿鞋,一雙尺碼很大的赤腳踩在地上。外地口音顯示他和克雷頓一樣,也不是本地人。
這是個德魯伊教徒?
“那要怎么解決這種現象呢?”克雷頓神使鬼差地問。
老人抬起青筋畢露的右手:“很簡單,只要去城市化,一切問題就能得到解決。”
在大街上說這種話,這位也是瘋的克雷頓想著,一邊把頭轉回去,打算忽視這位老人繼續走自己的路,但老人并不讓他如愿,他拉住狼人的臂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