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為人時,子彈和利器劃過身側臉龐、使我心跳不已的那些瞬間就已經在我的靈魂里留下烙印,接近死亡卻還能生還的快感比任何東西更能讓我上癮。我知道我不該回到那種生活里去,但我卻忍不住去回憶和品味那些瞬間。毫不夸張地說,我懷念這種感覺的時間比懷念情人更多。”
兩位老朋友的痛苦都不太一致,而當他們針對感受的討論越多,越不可避免地將話題牽扯到另一個方向。
神,或者命運、宿命。
這個世上是否有著一種虛幻的、無法察覺的東西賦予了他們與生活不匹配的本性
而本性也可以確定是真實存在的東西嗎如果它存在,那他們經歷的一切是神的試煉,還是僅僅源自自然的一次無意識運動
這是一個很為難的話題,經歷過楚德奧斯馬爾的算計,如今再說起命運這件事,克雷頓覺得有些不太自在,于是他主動提出要去咖啡館聊這個話題——一方面他在公共場合談話更有興致,另一方面,當人們在吃喝時就不會想太高渺的事物,這時候強迫自己思考則更偏向于理性。
克雷頓提出了建議,諾里斯竟沒有拒絕,而且他的名下恰好有一家咖啡館,這也就是他們一起出現在這里的原因。
阿爾伯特幫過克雷頓一個小忙,所以他可以留下來發表自己的意見,而另一位警員則被禮貌地請了出去。
直到坐在兩人身邊,聽完了他們的議題,以及他們模糊的、被更委婉的詞匯取代了關鍵詞的談話背景,阿爾伯特還是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他尤其多看了克雷頓貝略好幾眼,難以止住心中的疑惑。
他記得這位外地來的商人前天聲稱自己是被搶劫了,可今天再見面,居然身上的東西越來越多。
“那把槍”他想說還槍的事,但克雷頓輕描淡寫地打斷他:“不要提它了,隨它去哪兒吧,我們現在就聊宿命。”
阿爾伯特深吸了口氣:“好吧,不過在討論這個話題之前,我仍有個疑問。”
“請暢所欲言。”諾里斯鼓勵地說。
“我想知道你們的家人如何看待你們的苦惱。”阿爾伯特鄭重地問:“這個議題是因為你們找不到解決心靈上的問題而出現的。我是說,通常,我在遇到麻煩時都會先考慮家人的意見,哪怕他們不能解答,只是和他們說說話都能讓我好受些,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樣的感覺”
他的言語的確切中要害,克雷頓不禁舔著嘴唇,而諾里斯的瞳孔則有些偏移。
“你們都有家人,是吧”阿爾伯特不確定地問。
“咳嗯,兩個女人”克雷頓說,聲音從含糊變得清晰:“我不是說女人不夠聰明,只要接受了教育,誰都可以變得聰明,但她們在這件事上沒法幫到我什么。我兄長的遺孀呢,她是一個忠實的白教徒,信仰這個東西讓她不去考慮這些問題。”
“而她的女兒,我的侄女呢,則是個奇怪的小家伙.”他停頓了一下,描述那個女孩:“她實際上和我有些像,非常具有冒險精神。我們就像兩個賭徒,假如自己離不開賭場,卻還要勸對方不要賭,這肯定是沒有結果的。”
他說完,諾里斯也看不出悲喜地開口:“正是我的家人將我推動到這一步。現在讓我們回歸正題吧。”
阿爾伯特握著咖啡杯用了點時間斟酌,左右這里沒有其他聽眾,他便自由詢問他們關于宗教的印象。
“我先聲明我自己的情況,我相信天父的存在,并且我認為他只在我的生前和死后出現,所以我平時不考慮和他見面時要說什么。”
“我相信有那么一位創世神存在,但我覺得他不管事。”克雷頓說。“至于白教,我覺得他們只是一群特別的巫師罷了。”
阿爾伯特反而不能理解他的意思。
“巫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