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里斯伸出食指點了點黑色的鬢角:“是閱歷。我所在的結社傳承了上千年,即使在最嚴苛的時期,我們仍保存了大量珍貴的記載真實世界歷史的卷宗,它們記載的知識讓我們這些后人對于周期性的變化能夠提前預知。”
“你遇到的危機其實并不稀奇,即使沒有我們,你們也會被圣杯會、末日追尋者盯上,只是或早或晚。因為這些影響來自暗月,全世界都受到相同的影響,而很多人想到相同的利用這影響的做法也實屬正常。”
“我覺得你是在推脫。”克雷頓誠懇地說。
諾里斯無奈地搖頭:“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接下來會這個國家會發生什么,如果它們在今年沒有發生,你大可以將我當做一個陷入譫妄、滿口謊言的人。”
克雷頓并不相信這回事,于是請他暢所欲言。
“首先,女王會頒布一系列新的政策,與白教進行更緊密的合作。教會開始像不缺錢那樣投資各種各樣的事物,尤其是學校。隨著暗裔的增長,越來越多的人會發現你們的存在,他們與報社聯系,為了名聲和金錢自發宣傳你們的存在。接著是敵視事件的發生,如果沒有找到真正的暗裔,那么他們對于怪物的恐懼、仇恨就會轉移到殘疾人、畸形者以及外國人身上。”
“在之后的日子里,我們的社會變得更加刻薄和保守,但犯罪率依舊不斷上升,因為類人的怪物存在,人們之間漸漸失去信任,異端審判在各地召開,教皇的命令也無法停止這些地方教會的私刑。人們開始歌頌之前的時代,抨擊眼下的冷漠和狂熱,渴望回到其樂融融的社會中去。”
“但擁有超凡力量的人對這些混亂樂見其成,他們甚至會推波助瀾,以期這局面能夠一直持續下去,讓他們能夠從中謀利。”
諾里斯的聲音平靜而篤定,仿佛已經看到這樣的畫面無數次。
在矛盾激化的將來,結社和多如繁星的宗教就是混亂的根源,哪怕超凡者在人群中只占極小的部分,但他們展現出的“神跡”卻足以鼓動許多的普通人為他們沖鋒陷陣。
人群總是盲目的,甚至有時候不需要在他們面前展現超凡的力量,只憑輿論也能擺布他們。
如果說在某個不存在超凡力量的世界里,人們仍然相信奇跡和超凡的存在,并且為此自相殘殺,舍生忘死,諾里斯也絕不會感到奇怪。
“這和你們要復興舊貴族的事有關?”克雷頓問。
“當然有關,我舉一個簡單的例子——如果你是市長,你愿意為保護這座城市而死嗎?”
克雷頓搖了搖頭。
作為市長,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他大不了辭職,讓更有能力的人上位即可,何必鬧到要損害生命的程度。
諾里斯對他的反應并不意外:“那如果你是這里的領主呢?這座城市就是你祖傳的基業和家,它沒法賣掉,也只能交換到另一片有同樣困擾的土地。你知道在未來,你的子孫還要在這里繁衍,傳唱你這位先祖的光榮事跡,你是否會為了這些死戰不退?”
克雷頓猶豫了。
“你看,事情就是這樣。”諾里斯攤開手:“人們在保衛自己的財產時最勇敢,市民階級因此在大航海時期興盛,不能說同樣的精神在貴族身上就不存在。”
“這沒道理。”克雷頓只是搖頭。“有危險的時候領主的確會挺身而出,但平時他們自己就是危險。”
“那你相信警察?但我們的執法者有能力處理這些矛盾嗎?至于近衛”諾里斯冷笑起來:“我想你也看到了,只靠金錢沒辦法讓他們盡忠職守。土地才是駕馭英雄豪杰的韁繩。”
他是如此相信這一點,所以對克雷頓的憤怒來得快去得也快。
無論他接下去是去是留,圣心友愛會在魏奧底點燃的火苗都會持續燒下去。
克雷頓猛地晃了晃腦袋。
“每個昏君都不曾想過自己在損害國家,假使這些領主為所欲為,那比現在放任不管的局面還要糟糕。”
“庫莫先生用詞不當,我的本意并不是要恢復到那么原始的時代,而是模仿陶頓的制度。”
諾里斯這樣說,克雷頓反而不知道如何繼續了,他并不了解陶頓的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