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兩名同伴身死,長官也被打倒,棧道上的最后一名步槍手本能地后退,被狼人甩動手臂砸了下去,頭朝下地撞向地面,一聲骨裂聲后再沒有動彈了。
紅發的戰士長官爬起來的時候,他的三名得利手下已經全部死去,他紅著眼睛掃視四周,正看見克雷頓無所事事,他吐了口唾沫怒吼:
“拉維因,為什么你只是看著?難道你叛變了嗎?”
他沒有看到自己樓下的屬下的戰斗情況,但這一嗓子著實幫了他們很大的忙——狼人中的一個憑超凡的聽覺在戰斗聲中探聽到了他對“愛德華茲”的稱呼,立刻意識到端倪。
然而在戰斗中分神是一個巨大的錯誤,下一秒,這頭巨狼的一條前腿被使用銀彈的霰彈槍轟爛了一半,巨大的身體難以維持平衡,斜沖向一旁的貨物堆,在撞破了一堆板條貨箱后被它們的殘骸掩蓋起來。
這為倉庫的守衛打開了局面,他們一有機會就向光源靠攏,專心致志防備最后兩頭還能發動進攻的狼人,接著安排輪番射擊,接連的槍火覆蓋讓狼人們一時間沒有機會再做殺傷。
與地面的優勢不同,頭頂的棧道上,出身自暗月洗禮的狂狼趁著紅發主管分神的間隙直撲過去。
人們通常將超凡者劃分為七種層次,但這并不能完全闡述現實的區別,要論實際能力算法更加復雜。
正比如同層次的人類戰士與變形者做比較,眼下這位紅發主管就和做對手的狼人用上述算法看待應當屬于同一層次,大概是騎士水準。
在白天,這個戰士徒手相搏可以戰勝不能變形的狼人,但到了晚上,若無外物輔助,他敗亡的概率是百分之百,而即使有著盔甲和武器協助,他也要陷入苦戰才能博得不超過半數的勝機。
而現在就是晚上。
這頭狼人身材比起克雷頓可以說是瘦小,但也已經超越了人類應有的體型,紅發主管在它的身上留下了一道半尺長的創傷,卻因為并非要害部位,它還能繼續戰斗。
尖利的嘯吼又一次在倉庫里炸響。
它猛地躍起,以腰部被刺刀貫穿為代價將戰士壓倒在地,身下的鐵絲網地面陣陣作響,隨后連續揮舞雙爪撕扯對方的胸口,利爪在金屬上留下一道道劃痕,戰士則抬起雙手護住頭臉,用鋼鐵臂甲擋住一連串致命的襲擊,又瞅準時機一拳打在狼人的鼻子上,鮮血從它的鼻子和嘴巴里流出來。
克雷頓看著這出打斗,這頭狼人的眼神很熟悉,那是因疼痛受激后的瘋狂,依照過去的經驗,他知道接下來大概會發生什么。
失去了武器,紅發戰士即使還能還手,最終也必敗無疑,它會殺了這個男人,然后吃了他。
但克雷頓沒有絲毫不適,也不打算去主動制止。
真奇怪啊他心想。
事到臨頭,克雷頓還是會疑惑自己到底算是哪一邊的。
若他是狼人,那為何要堅持留下來和孔里奧奈作對?金杰和埃德加的仇不該由他來報,按照理性考慮,他現在就該回到安全的地方休養生息。
若他是人類,那他就應該認同圣心友愛會排除異己的做法,即使他們要對付薩沙市長老會,他也大可以直接搬家,遠離紛爭。
他曾告訴自己的摯友諾里斯,人有兩條腿,但只能走一邊,現在輪到他自己選擇了。
克雷頓好像該認同作為狼人的自己,但這個“自己”誕生尚未多久,而如果作為人類,人類克雷頓又該是什么樣的人呢?
農民?老實說,他不愿意再做農民,那意味著任人擺布。
士兵?他自己都瞧不起那段時期的自己,他所擁有的天賦才華也因為戰場而失去。
古董商人?這更是克雷頓人生中最無聊的一段生涯。
即使不談實際的經歷,克雷頓也無法斷言自己是什么樣的人。
他并非嫉惡如仇,但也絕非惡貫滿盈之輩,看見富人不會卑躬屈膝,但面對窮人也無動于衷,自身更是不認為自己屬于任一類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