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頭野獸仿佛機器般紀律嚴明,有著血脈律令的聯系,它們的動作幾乎一致,踩著那一層層架子爬上懸空棧道,期間沒有受到任何阻攔,最終和克雷頓站在同一平面對峙。
沒有說話,克雷頓瞥了格哈特一眼,又是一個跳躍,越過了另一邊的欄桿下來。
格哈特這次看不到他了,他們分別在一個巨大貨架的兩端,上面陳列的貨物把他們的視線分隔開。沒有時間等格哈特的命令,索羅丹和盧卡斯也徑直跳了下去。
隨后貨架之后傳來了激烈的廝殺聲。
克雷頓并不是要針對某“一”位。
他做不到以一敵三,但自信能以一敵二。
格哈特臉色一變,捂著腹部還未愈合的創口趕了過去,再度加入搏斗。
而當三頭黑爪狼人聚在一起,克雷頓又毫不戀戰地逃開,哪怕因此受傷也在所不惜。人工氣息嚴重的運輸倉庫在狼人們眼中漸漸化作叢林山野,它們在這里時而追逐撕咬,時而隱沒在貨架、貨箱形成的“草叢”之間等待反擊的時機。
狼人們廝殺肆虐著,它們受傷又恢復,血液和毛發飛濺,可怕的抓痕烙印在木板箱、甚至是鐵板上,它們于環境中造成的可怕破壞痕跡若讓后來者看到,絕對要讓他們瞠目結舌。
但孔里奧奈的狼人并非弱者,他們最終一齊將克雷頓逼入了死角。在他右側的狼人盧卡斯開始變形,身體和四肢縮短,化作一頭黑狼,接著一滾身貼向他的身后。
他想要回頭,但在正面格哈特和索羅丹的利爪已經貼近了他的肋下,他不得不收回眼神應付眼前的強敵。
作為這支殺手小隊的首領,格哈特自然是最強大的一個,他的利爪比索羅丹更快,尖利的指甲扣入克雷頓胸前的血肉還不知足,更要深入探訪心臟的位置,發誓要報先前的剖腹之仇。
痛苦在胸口侵襲,克雷頓沒有按照本能后退,而是猛然伏下上半身,這么做不僅改變了要害的角度,更是用堅硬的肋骨將敢于深入的手指統統反向折斷,把格哈特的一只爪子困在自己的體內。同時他順勢低頭咬住了索羅丹堪堪伸過來的爪子,鐘乳石似的密排白色尖牙穿通掌爪,將索羅丹的右手銜在口中。
劇烈的疼痛讓兩頭已經疲憊不堪的狼人更加暴怒,他們或用剩下的手撕扯克雷頓脊背上過分堅韌的皮毛,或握拳猛力捶擊他的頭部,試圖用更多的痛苦迫使他松口,這些嘗試都無濟于事。
克雷頓低頭喘著粗氣,不需要視野,既然對方的手爪已經被控制,他僅憑自己的牙和胸口的痛楚就能弄明白對方的身位,他同時抬手抓向兩個獵物的柔軟腹部,準備一口氣重創他們,但右腿卻傳來一陣疼痛,一股不弱的力量正將他向后拽,使他沒能得逞。
原來是盧卡斯化身的黑狼咬住了他,狼口不斷撕扯克雷頓的后肢。不規則的力量破壞著他的平衡。
皮毛的堅韌亦有限度,鮮血不斷從索羅丹的狼吻之下流出。
局勢頃刻逆轉,克雷頓身前的狼人趁機擺脫了控制,他們同時抓住了克雷頓,用盡全力地將他扯向不同方向,用足以撕裂厚實樹皮的爪子、用可以洞穿門板的牙齒撕扯他,就像所有狼人共同的古老先祖集群狩獵那些巨人和自稱神明后裔的戰士一樣。
他們讓他流血、逼迫他耗盡體力,接著要撕開他的肚腹,讓內臟流出來。
但因為這身過分堅韌的皮毛,他們要做到這點還需要一點時間。
克雷頓四肢中的四分之三都被孔里奧奈們控制,他低著頭,無人看見的黃色眼睛中央瞳孔放大,他知道自己絕不會死在這里,因為先祖期許的目光宛如實質被他感應到,那就在身體上空,就在他的靈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