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給我留了什么?”
“我不知道,他只說是能幫到您。”
克雷頓一揮手,把忠仆的臉肉還了回去,隨即轉身上樓,從屋頂躍出,越過高大的圍墻,接著直奔這個所謂的圣安東尼公墓去,他知道墓地在哪兒,魏奧底車站的地圖有標注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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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安東尼公墓在夜晚顯得非常寧靜,無論是深色的土地、被附近車站軌道上火車的運動震得東倒西歪的灰白十字墓碑,還是高大但稀疏的樹梢間漏下的那點可憐兮兮的月光,都叫這里的住客感受到生前世界所不存在的安逸。
公墓里有不少樹,但“那棵山毛櫸”就是公墓里唯一的山毛櫸。
這種樹不算特別高大,但樹枝非常茂密,即使在這個季節一片葉子都沒有,遠遠看過去也像是孔雀開屏。
在樹下果然有一座墓碑,它和其他十字墓碑一樣顯出水蝕風刻的痕跡,且同樣歪著身體,并沒有因為頭頂樹蔭的庇護而顯得完好。
墓穴的位置表層有土壤松動的痕跡,克雷頓環顧四周,看見樹下就靠著一把鏟子。
好像一切都準備妥當了。
他拿起鏟子,彎腰一鏟一鏟將墓穴的土清出,直到露出棺槨。
沒有再花什么時間找工具,棺材蓋上的釘子被克雷頓徒手一一拔出,然后啟開棺材蓋。
諾里斯當然沒有留一具尸體在里面。
里面是一把通體漆黑的手杖、外表蒙著一層靈光;一個外表蒙著黑布的容器,里面隱隱有撞擊聲傳來;最后是兩封疊在一起的信。
克雷頓直接拿起信,他拆掉封皮,取出信紙,上面的字跡正是諾里斯所留。
“親愛的老朋友,請相信我,在我派人叫住你的時候,我不曾想到我們在人生的軌跡上已經分道揚鑣。”
“啊,這樣說或許不妥,我其實設想過過去的朋友見到如今的我的最壞反應,但在這一次次模擬中,我卻一直沒有做好準備。”
“請原諒我這么說,在我以為你們都死掉、失蹤的那段日子里,我反而更輕松一些。”
“就像你承受了來自月亮的詛咒一樣,我的心也承受了來自自己地位的詛咒,我們的思想比起曾經都發生了轉變。我們總是和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打交道,或者和同樣墮落的同類在一起,環境不能給予我們這方面的矯正,這使得我們的內心和行事邏輯逐漸偏離常人的倫理道德。”
“丑變成了美,惡變成了善,我們情知這份改變,但卻依舊樂在其中,乃至不自覺地為其辯護。”
“我們唯一的區別就是你身上還存在著過去的一些影子,這意味著你還有機會回到那個為我熟知的人中去,你在咖啡館里的言論也證明了這一點。”
“你知道什么是錯,這很重要。”
“在咖啡館事件之前,你對我還算容忍,而在之后,你的反感和疑心便開始加重,直到發展至在我面前殺死了庫莫·巴斯貝,呈現出往日風采的一角。”
“我們大概就像是兩塊磁石以同極相對,因為我身上的罪更重,所以其斥力將你推到另一面。”
“這是一件好事,我必須說,恭喜你,克雷頓。”
“我知道你不能像過去那樣信任我,我必須澄清一點,我雖然對自己的現在有所隱瞞,但關于我過去的那些經歷,你所聽到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