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令人窒息的疼痛不斷敲擊著大腦。狂笑之蝠第一次意識到,當疼痛達到極致時,那是一種由內而外的痛苦,就像是有什么東西要從腦袋里破土而出。在那時,你總是期盼著會有一個猛烈的爆發時刻來結束這一切痛苦,但實際上永遠不會有這么個時刻。從剛受傷到痊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當下能夠承受的最極致的痛苦。
胸口不斷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回想起幾小時前,那個瘋子差點把他切成兩半的可怕經歷。
幾小時前,老城區的一家印刷廠里,銹跡斑駁的大門被推開。夜雨來臨之前的一道閃電,把蒼白之人的影子拍在地上。低沉又邪惡的笑聲回蕩著。
骨瘦如柴的身影走近了報紙印刷的車間里,拐了個彎,來到了樣刊存放的檔案室。蒼白的手指從抽屜的縫隙里取出一張又一張舊年的報紙,直到找到了一張印著韋恩夫婦死訊的舊報紙。
“哈哈。”他說,“蝙蝠俠又變成孤兒了,多么出人意料啊……不過,這個埃里奧特是哪兒來的”
忽然,細微的風聲傳來。狂笑之蝠猛然回頭,但卻好像只是呼嘯在街頭的風吹進了窗子里。他再次轉頭看向報紙,細瘦的手指輕輕卷起報紙的邊緣。
天板上的鐵架發出“吱呀”一聲。
狂笑之蝠一抬頭,與一個穿著西裝的人影的灰色眸子四目相對——他只來得及倒吸了半口冷氣。
襲擊驟然而至。狂笑之蝠卻好像早就預料到了似的,他猛然翻身一躲,還沒等開口,檔案柜就砸了過來。
“砰!”
狂笑之蝠被砸飛了出去。他的背接觸地面的一瞬間才看清,那可不是什么小矮柜,而是有天板那么高的純金屬制造的鋼柜,就那么被人直接扔了出來,砸在了他身上。
狂笑之蝠幾乎是用盡全身力氣才把那玩意兒弄開。他爬起來的一瞬間就感覺到肋骨上傳來的疼痛。他忍著疼痛伸手摸出蝙蝠鏢,在對方沖過來之前封鎖了他的路線——至少是試圖封鎖,但毫無作用。
兩枚蝙蝠鏢打在對方胸膛和肩膀上的一瞬間,血腥味彌漫開。不說擊傷,甚至連擊退都沒有做到。用人手扔出來的暗器的沖擊力絕無可能大過手槍子彈,能制止敵人的原理是利用對于疼痛的恐懼和疼痛本身,但這兩者好像都沒有起效。
狂笑之蝠再度被撞飛了出去。這一次他沒辦法再爬起來了。對方直接拎起了旁邊的一個小柜子,對著他的頭和四肢猛砸。每一下都噴出高高的血霧,狂笑之蝠的腦袋幾乎被砸了個稀巴爛,四肢也全都被砸得粉碎。
但他仍然還有意識。他感覺到有人抓住他的腳踝,把他往一個方向拖。目標地點似乎并不近,走了得有幾分鐘。
也就是這短短幾分鐘,讓狂笑之蝠恢復了一部分的視力。出現在他眼前的第一幅畫面,就是大型裁紙刀光亮的金屬表面反射出的席勒那略帶殘忍的笑容。
雖然視力恢復了,四肢可沒有那么快恢復。狂笑之蝠根本動彈不得,就這樣被扔到了巨大的鍘刀之下。席勒還在反復地調整著擺放的位置,就像是在思考到底要怎么切牛排。
在狂笑之蝠驚恐的目光中,席勒的手握住了鍘刀的把手,猛地向下一拉。
“啊啊啊啊啊啊!!!!”
狂笑之蝠非常清楚,就憑席勒能直接把檔案柜扔出來砸他的力量,那一下一定能直接把他切成兩半。但席勒沒有那么做,他看似猛地一用力,但刀刃落在身體上的時候卻很輕緩,是慢慢壓進去的。
切到一半,他就松了手,盯著胸口上的那道傷口看了幾秒,看起來并不滿意。
“恢復得太慢了。”狂笑之蝠聽到他說,“果然,根本比不上小丑的不死能力,差太遠了。”
語調之中是濃濃的失望。然后他又說:“看來要節省一些了,那就先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