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這吐蕃兵小心的把箭堆放在垛口和防箭棚交接的三名箭手中間。
然后蹲在這三箭手身后。
他們是六人輪射,前面三人射箭,后面三人遞箭,每人射十幾箭就輪換,有時也會有后面的人去做其他事,但肯定會留一人在遞箭。
吐蕃兵左手包裹著層層紗布,這是用來拉箭時防燙。
他腳下還有一堆通紅的木炭,都是從大鐵鍋下面挖出來的。
此時吐蕃兵拿起一支箭,放到木炭上面,再輕輕吹了幾下,呼,箭頭浸過的火油立刻被燒了起來。
他拿著燃燒的箭,看著身前。
前面宋軍正在小心觀察城下蒙軍,片刻后,轉身蹲下接過他遞過來的箭,卻沒有第一時間再射。
這宋軍左手也包裹著厚厚的布料,布料還浸過水,都是濕的,他看了眼右手上燃燒的箭頭,做了兩個深呼吸,又再小心看了看城上,似乎在尋找目標,很快,他微起身體,上箭拉弓,稍微瞄一下,通過垛口處,嗖,一箭射向城下,射出箭后都不看有沒有射中,趕緊縮頭蹲下,就么這一會,他左手的布料上面已經有點火星,他輕輕拍了幾下,立刻就拍滅了。
“撲哧”城下一蒙軍右臂上被一箭命中。
“啊”那蒙軍頓時發出鬼哭狼嚎的慘叫聲。
宋軍這箭浸在火油里加溫,然后又點著。
滾燙的箭射進肉中,簡直能讓人皮焦肉熟。
關鍵箭上還有火。
那蒙軍一邊怪叫,一邊撲火,撲了幾下沒撲滅,索性咬牙用力一拉。
哧啦,拉出一大塊黑焦的血肉。
“啊”蒙軍痛的差點暈厥,只感覺傷口像被刀割一樣。
古代好多軍將身上中十幾支箭都能再戰的,只要箭傷不重,沒有傷到要害,大部份披甲的將士中幾箭短時間內不會失去戰斗力,還能再戰,歷史上還有些猛將,眼睛被射瞎一只,都能再戰的。
但在宋軍這里,現在基本沒有這種猛將了。
只要被射中,幾乎就會失去戰力,那種燙傷是有割骨的痛,普通人真受不了。
“中了中了。”城頭上,那遞箭的吐蕃兵欣喜大叫。
射箭的宋軍向他笑笑“幾箭了”
“十三箭了,再射兩箭,輪到我了。”吐蕃兵趕緊道。
吐蕃兵說著,又拿起一支箭,這些箭從油鍋里剛拿出來還是比較燙,時間長了就會冷卻,所以要盡快射掉。
他趕緊往紅通通的木炭上一放,呼,箭支又被點燃。
“給”他再次遞箭上去。
宋軍剛接過箭,下意識道“你拿著盾”
“沒事,我蹲著呢”吐蕃人道。
話音未落。
突然從城墻垛口外面,嗖嗖嗖,沿著防箭棚的下沿飛進來三支箭。
其中兩支箭直接射在防箭棚立柱和沙袋上,另一支箭往下微沉,撲哧,正中這吐蕃軍的脖子。
吐蕃人一聲悶哼,撲通,重重栽倒在地。
他瞪著眼看了看宋軍,身體微微抽搐了下,數息后,就不再動彈。
宋軍呆呆的看著他倒下,暗暗嘆了口氣,轉身又在墻頭尋找下一個目標。
剛才那箭他其實射偏了,原本想射一個蒙軍臉的,沒想到射到蒙軍邊上的另一個蒙軍的手上。
誤差有點大,除了他略有緊張之外,還有下面蒙軍防守也極嚴,因為蒙軍也學著他們做了很多防箭的措施。
這次一定要射中,宋軍默默的尋找下個目標。
“嗎的。”此時阿贊比在不遠處罵罵咧咧,又少了一個。
他們這隊十一個吐蕃人,現在已經有七個換成了宋軍。
如今又死了一個,只余三個吐蕃人。
阿贊比彎腰舉起一個盾牌,小心到了這邊,拖起族人的尸體往外拉。
他在防箭棚里還好點,剛出防箭棚,撲撲,盾牌上就中了兩箭,城下蒙軍的箭也和不要錢似的拼命往上射。
要不是有防箭棚,他們傷亡肯定更大,沒有誰能一直頂著盾牌在城頭,而且頂著盾牌也不能保護到全身。
等他回到達札贊身邊,達札贊沉聲道“就算在防箭棚里,也要隨時舉著盾,還是有空隙能被射進來的。”
“知道。”阿贊比重重點頭。
達札贊心里也挺沉重的,十一個族人,三天時間就余下他和阿贊比,還有另一個阿杰勒。
雖然有人是受傷下城,但戰后能不能活也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