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時,周圍的人們才終于有了反應
他們甚至都沒有時間回頭去看一眼這顆子彈射過來的方向,以及到底是什么人在如此關鍵的剎那,開出了決定生死的一槍,只能壓制著自己心中無比的震撼和慶幸,不斷感激著這宛如來自于神的恩賜。
嗡嗡嗡
剛剛還在傾瀉熱量的蒸汽鎧甲頃立刻再次運轉起來,渦輪帶出的高溫將周圍的雨幕蒸成一團團的白霧,所有的守衛軍都在第一時間再次啟動了戰斗模式
他們是教廷最虔誠的信徒,他們的生命就是供養教廷的消耗品,所以即使他們的四肢已經因為剛才的戰斗所受傷,折斷,碎裂,一些鋼鐵已經插入了他們的腹腔,但是只要敵人還在,高高在上的神職人員還需要保護,那么他們就不能休息,更不能妄想著被救治;即使沒有散去的高溫透過了厚重的鎧甲,像是一塊塊炙熱的烙鐵般炮烙著自己的身體,將皮膚烤熟,黏連,滋滋作響,也依舊不能逃避
然而這些裝備終究是太沉重了,剛剛又經過了那么慘烈的戰斗,得不到散熱的渦輪無法在第一時間再次凝聚起足夠的動力,以驅動三米來高的厚實鋼鐵,就連最基本的曲臂抬腿都做不到。
更遠處,巴德爾執事所召喚的那只深淵生物已經完全失去了活性,渾身塌陷,只剩下一身潰爛的皮,那只蜘蛛終于有了喘息的空檔,這一刻,它八條細長的足肢開始體瘋狂舞動,不顧一切的朝著老祭司的方向沖過來,碩大的腹部劇烈的蠕動著,應該是正在拼盡全力生產蛛絲。
然而,這只深淵生物并不擅長短距離的快速移動,剛剛因為戰斗,它也早就將所有的蛛絲全部用盡,一時之間根本無法再產出更多。
至于鐘樓上的凱瑟琳,雖然她有著恐怖的瞬殺能力,但是此時她的契約生物遭到了重創,她本人也受到反噬,只能艱難的靠在被藤蔓覆蓋的墻壁上,強行不暈死過去。
所以在這短暫的幾秒鐘之內,竟然戲劇性的,沒有人能夠真正的去對巴德爾執事發動攻擊,更沒有辦法保護老祭祀大人。
血泊之中,那具消瘦的軀體爬了起來。
此時的它,竟然比剛才的皮包骨頭更加的消瘦,幾乎完全可以稱之為一具骸骨,大片大片的皮膚也化成了養料,紛紛脫落,露出了里面幾近斷裂的干枯肌肉紋路。
這個樣子,就算是那位能治愈一切的絕美少女,弗洛倫斯南丁格爾閣下親自降臨,也挽救不了它的生命吧。
它必然要死去的。
但是它依舊瘋狂著,嘶吼著,渴望著摧毀與被摧毀
雨水將長街染成了血紅色,就在這琉璃般鮮艷的街景之中,一道身影悄然的越過了一垛稀爛的尸骸
就像是之前說的,相比于契約者,夏洛克并不那么快速,但是卻無比的柔順和詭異,每一個動作似乎都精確到了極點,不論是奔跑,跨越,甚至每一次步伐的距離,都如同經過了無數次的演算。
黑色的破舊風衣在身后悄然飛舞,他詭異的抬起了手,蒼白的手指之間,是一把隨處可見的手槍。
也許是他自己的,也許是在戰場的某個角落撿到的都無所謂。
總之在高速的移動之中,這把槍卻詭異的無比平穩,漆黑的槍口毫無預兆突然爆出一團亮光砰砰砰三發子彈傾膛而出。
可這三發子彈卻飛向了不同的三個地方,甚至沒有瞄準任何東西,就像是對著黑夜雨幕隨意的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