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去介紹,更沒有人低聲說出那個名字,但是周遭這一瞬間的氣氛變化,夏洛克便很清楚的知道,眼前的這位老兵便是尤利西斯少將。
在帝國,凡是校級以上軍官,基本都會有一個極其美好的歸宿,坐鎮指揮部,或者是在某個后勤部門享受著軍中極高的待遇與尊敬,混到退休的年齡,回到老家頤養天年。
不需要去懷疑那些校級軍官們到底有沒有布防指揮的能力,因為除了文職軍官外,大多數靠戰績攀上這個位子的人,都是某場重要戰役的領導者,不可能出現一個只會在戰場上殺敵的士兵,憑借手上惡魔鮮血的重量,就晉升為少校的可能。
但是在圣歷史上,偏偏就有那么兩個極端的存在。
其一,是33年前,那把不可思議刺破半個南極大陸的利劍,直沖地獄之門,撼停整場戰爭的天降神祇。
其二,就是由尤利西斯少將率領的整編突擊營,那50名仿佛永遠不知疲憊,也永遠不會倒下的不死兵團。
其實如果算下來,巴斯克維爾應該也有了成為校級軍官的榮譽,但是這個人的榮譽,幾乎都因為各種各樣想都想不到的理由,給抹消掉了。
比如在某次聯軍任務中,他殺紅了眼,無法自控的殺死了兩名友方的惡魔,導致其契約者遭受巨大的反噬,從此只能在輪椅上度過余生。
比如,在某天夜里,聽到了某位抽煙時咳嗽了一聲的文職人員,看了眼對方香煙的牌子,就將其身上的骨頭打折了十幾根,經過搶救才撿回了一條命。
除此之外,還有頂撞上級,不服從調配,任務中擅自行動,逼迫下屬士兵吞食惡魔血肉,毆打友方士兵契約惡魔等等,總之,現在那家伙只是勉強的維持著一個不會被送上軍事法庭的程度。
再說回眼前的尤利西斯少將,其實遙遙望去,這位老兵看起來沒有一丁點軍官的樣子,甚至在士兵之中,他都是那個最不修邊幅,最彰顯不出軍隊紀律,最沒有肅穆美感的哪一個,非要形容一下,他就像是一個在戰場上游蕩的流民。
滿頭花白的亂發如叢生的干草,似是早已與遠處白皚皚的雪山融為了一體,那一臉不知愈合又復發了多少次的凍瘡,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格外的可憐,一身舊襖縫縫補補,只能依稀的看出還有當年最老款式軍服的樣子,但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站立都需要借助外物的支撐,卻依舊如藏于鞘中的最樸實的劍,與那桿滿是凍銹的長槍相依,透著股堅忍平靜,但又殺氣騰騰的質感。
一位靠惡魔尸骸堆砌起來的少將,一位年過50,依舊不愿意離開戰場的老兵。
打了一輩子仗,那就只有繼續打下去,因為不打,便什么都不會做,這樣的人早就已經無法在正常的社會里生存下去了,所以老兵的歸宿向來只有一個,那就是死在戰場上。
“就是你們”
遙遙相望了幾分鐘,也不知道對方那泛白的瞳孔是怎么看清這邊景象的,總之,他沉聲問道。
米爾薩普少尉立刻出列,用力的敲擊了一下自己的左胸,對面前的老兵示意最標準的帝國軍禮
“報告長官是我們”
這是一幕極其古怪的畫面,明天就要共同上戰場比拼的兩撥人相遇,但是卻沒有互相叫板,嘲笑或者嘲諷的環節,反而一方要對另一方表示最誠摯的尊敬,因為那位看起來要比實際年齡滄桑十幾年的人,是一位少將。
“明天要好好打,用吃奶的力氣打,雖然你們會輸,但是不要丟前線戰士的臉”尤利西斯少將平靜的說道。
話音剛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