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也點了點頭,這些東西,應該是他在另外的一個世界里,最先搞懂的那一批事情了。
不過突然的,夏洛克也意識到了什么。
他微微皺了下眉,然后看著但丁大人的雙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困惑。
這一老一少,此時的腦子里,都有一個無比復雜的問題。
那就是
南丁格爾是800年后的科技催生出來的啊。
那么,她如果被帶到了現在的這條時間線,而隨著時間線的推移,她會不會因為自己身體的特性,一直活到800年后
就算是她依舊會死去,但是她會不會結婚生子留有后代。
就算她不會留有后代,但是她的基因,她的生物學坐標也會長久的遺留下去。
就這樣,在漫長時間的流動下,一個沒辦法合乎邏輯的錯誤閉環就產生了
大概就是我死后的800年,我出生了
夏洛克很聰明,但是他不是哲學家,不是科學家,在他所在的時代,也不可能有人能搞清楚時間這一概念,更加無法去想到平行宇宙,祖母悖論,時間的莫比烏斯環之類的問題。
反正,他突然一下卡住了。
過于快速的思維和分析能力,竟然在這一刻產生了某種副作用,夏洛克就像是一個在正確算法之下,突然得出了一個自己的算法是錯誤的結論的超級計算器,杵在了座位上,而當他發現這是一個從現存邏輯上無法解開的謎題,不得不放棄的時候,發現面前的茶水早就涼透,再望向窗外,黃昏已至了。
而桌子對面的老人沒有催他,就這么安靜的等待著,當然,這個問題他想了30多年都沒有想通,夏洛克不可能這么快就將其解開。
但丁大人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感謝你,在一年多以前將南丁格爾救回來。
因為我根本無法想象,如果她再次穿越時空裂縫,會發生什么。
當然了,我也不知道,如果她在我們這個世界死了會發生什么,更加不知道如果她繼續活著又會怎么樣。
似乎不論怎么想,她都是一個悖論。
我真的很后悔可是她終究被我帶回來了,如果因為這個女孩,導致了什么世界從邏輯上崩潰掉的問題,那么我根本就不是什么守護世界的神只。
我只是一個罪人罷了。
所以,我不再干涉帝國的所有問題,我老了,也總有一天會死。
但是帝國還有未來,越來越光明的未來,這些生活在未來的人們心中,同樣要有一個他們所尊敬的人,圣光守護著人類,但是圣光終究不是人類,我們需要自己的英雄。”
夏洛克不太明白但丁大人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根自己說這些,但是他的腦子已經被那個時間的悖論所侵占,一時之間沉浸在思考之中,無法自拔。
他走出了老者的簡陋房屋,在漸落的陽光下,與老人不輕不重的握了握手,但丁大人還很隨意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實,按照夏洛克以往的觀察能力,他會一瞬間意識到,這些動作似乎都是若有所指。
他同樣的也會觀察到,其實就在小路的另一側,一名報童好像是拿著一架照相機,正好拍下了這一幕畫面。
夕陽下,清風中,海岸邊,但丁大人與福爾摩斯先生親切的握著手,老人的那張曾經撐起了垂危帝國的手,輕輕的拍在了面前年輕人的肩頭。
眼神中,充滿了欣慰與贊賞。
沒有人敢隨意的對著但丁大人拍照,所以,這張照片肯定是經過了他的同意的。
也不知道,當這張照片被發往圣刊報之后,被那些編輯們看到,又會揚起怎樣的風波。
老人退隱了海邊,成為了一名漁民,他說了,自己不會再干涉這個世界。
但是海水退潮之后,必然會留下岸邊那綿延千萬里的痕跡,樹木一動不動,卻也依舊能夠遮蔽風雨或陽光,特別是那些屹立在帝國各處的雕像,它從未說過一句話,但是卻依舊會讓路過的人駐足并敬仰。
這個世界,已經不是說你想要歸隱,就會歸隱的了。
所以,老人的一舉一動,始終在影響著整個帝國,就如同他曾經坐上遠去的列車,去了一趟血牢;亦然如今日這樣,在夕陽下,與一位年輕人的握手。
夏洛克沒有發現這些,他一直處在思維的空白期,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怎么跟但丁大人告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