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號倒是沒什么問題,但是因為自己和津美紀都是小學生的模樣,而且身邊沒有一個成年人陪伴,所以那些醫生和護士都會不斷地追問家里大人的情況,而沒有直接醫治津美紀。
所以,在掛了號之后,伏黑惠就帶著津美紀坐在了長椅上。
后者已經累了,雖然努力撐著眼皮,想要維持自己的清醒,但卻無濟于事。逐漸地,她閉上了眼睛,腦袋擱在了伏黑惠的肩膀上雖然他的第一反應是想要甩開對方,但還是忍了下來。
每一個來往的人,只要用困惑的目光打量他們兩人,都會使伏黑惠的后背一陣發涼,下意識地皺起眉,像只警惕的流浪貓一樣環視著周圍。
不行。
不能這樣。
伏黑惠垂下頭,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轉過頭,看向正靠在自己身上的津美紀顫抖的樣子。
除了都是黑發,其實伏黑惠和她長得并不像。
津美紀,并不是他的親姐姐。
惠已經不記得自己的母親長什么樣子了,在他的記憶里,甚爾總是輾轉于各個女人之間,然后當時輪到了伏黑女士,所以他帶著惠入贅到了那個家里。
然后他有了姓氏,叫做伏黑惠。
伏黑津美紀是女方家里的孩子,年齡和他明明差不多,但是卻總是在他面前擺出姐姐的模樣,一直以來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努力地像個大人那樣照顧著他。
本來以為會在伏黑家里待久一些,但實際情況是,伏黑女士很快就沒了錢。在沒了錢之后,漸漸的甚爾也不回來了,伏黑惠被完全拋棄在了這個家里。
可能養著兩個孩子,對伏黑女士來說,壓力實在太大
了。
從某一天開始,對方也像甚爾那樣再也沒有回來,大概是已經累了。從此以后,就是伏黑惠和津美紀兩個人生活在這個空蕩蕩的家里,勉強用著殘存的些許錢存活著。
想到這里,伏黑惠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套口袋。
里面塞著被津美紀整整齊齊疊好的一卷錢。
邊角已經磨損了,看得出來保管它們的人是怎么仔細地數著,在卷起來的邊緣還沾上了一些餅干屑,只因為曾經小心翼翼地、生怕弄丟了地認真保管在餅干盒里。
希望能夠足夠支付醫藥費
這里雖然是最近的醫院,但是卻是私立醫院。
聽說私立醫院收費都非常貴。
伏黑惠抿了抿嘴唇。
哪怕指望那個趕來的人是好人,也不能過分且貪得無厭地指望對方為他們墊付這筆錢。
正在他顫抖著睫毛,感覺到自己心底的不安再次涌現出來的時候,身前忽然投下了一片陰影。
“你在這里。”
是毫無起伏的聲音。
與此同時,身前傳來了淡淡的、好聞的香氣。
說不出來是什么味道,也不是什么昂貴的香水,但是卻讓人內心的慌亂逐漸平靜了下來。
伏黑惠鼓起勇氣,抬頭看向身前,正對上了一雙注視著他的紫色眼眸。
他不由一怔。
眸色先不用說。
好漂亮的瞳孔。
因為兩人的距離有些近,所以能夠看到纖長的睫毛下,那雙眼睛里瞳孔呈現出灰色的齒輪邊緣。
而這張臉,無疑是他迄今為止見過的最好看的。
簡直就像是津美紀平時喜歡看的電視劇和漫畫書里,那些人才會有的長相。
“伏黑惠。”
隨后,對方一字一句,說出了他的名字。
伏黑惠坐在椅子上,表情依舊愣愣地、仰頭看向對方,沒有辦法立刻對眼前的情景做出反應。
然而,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他癱著臉,面無表情地注視著身前出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