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前面滿地泥濘,根本沒有路,還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開到黑井,更不知道最后能不能真的到達黑井。
去黑井,就能拿到藥,這是這個人工智能給她畫的大餅,這餅未必就真能吃到。
也許根本活不到那個時候。
說不準什么時候就死了,不差這一會兒看雪的功夫。
裴染跳下車。
雪片從蒼茫的灰色天空中來,時不時飄落到臉上,留下星星點點的冰涼。
裴染伸出手,安靜地等著。
雪片飄飄灑灑的,落在她的黑皮手套上,外套的衣袖上,常常是聚在一起分辨不出形狀的一大簇,有時候又是細碎的針形,忽然就有一片兩片,是完美的六瓣。
仔細盯著它瞧,會被它的每一瓣上無比精細的結構震驚。
旁邊忽然伸過來一只手。是剛修好的折疊臂。
他從車窗里探出折疊臂,折疊臂末端是三根半開的銀色機械爪,其中一根金屬爪末端,停著一小片雪花。
“看。”他說。
這片雪花竟然有十二瓣。
像個花紋精細的小車輪,圓形的一輪上有十二個冒出頭的小尖尖。
裴染有點訝異“我以為雪花都是六瓣的。”
里都是這么寫的。
“其實有各種形狀,”解釋,“還有三角形,實心棱柱形,空心棱柱形,有厚度的碟形,它們的形狀不同,是和生成時不同的溫度和濕度條件相關。”
裴染仔細研究他指尖的那片雪花,“神奇。”
說“我曾經讀過一本書,在聯邦北部,寒冷的倫林山脈附近,有一個古老的傳說,凡是看到過十二瓣雪花的人,都會永遠受幸運之神的眷顧,一生安樂無憂。”
他冰冷的金屬手指輕輕翻轉,那片雪花落到裴染的掌心。
“送你一片雪花。”
他說。
“祝你永遠幸福。”
“你們ai也會迷信”裴染說,不過還是小心地接住了。
他的禮物相當不持久,只一小會兒,就在裴染皮手套的掌心融成了晶瑩的一小滴水。
雪片漫天紛飛,漸漸扛過了落地即融的命運,在地上積了薄薄的一層。雪片和門前那朵血肉的大花混在一起,浸透了血水的紅色,又隨著新雪的落地,逐漸恢復成無暇的潔白。
天與地沒了分界,舉目四望,田野白茫茫一片。
紛紛揚揚墜落的雪片中,灰色的天、光禿禿的樹與白色的地之間,仿佛有熟悉的明亮綠光在樹林中一閃而過。
裴染盯住樹林那邊不動。
也看見了,“
有綠光。”
裴染“是。”
裴染今天吃到了炸雞,體內的綠光一號卻沒能成功吃到兔子。好像有漂浮的綠光出現,裴染決定過去看看,說不定能給綠光一號弄頓午飯。
裴染“我們去看一下。”
她回到車上,發動車子。
新修好的折疊臂十分好用,動作非常利落,一秒系好安全帶,囑咐“小心一點。”
感覺不像是囑咐她小心綠光,更像是讓她小心開車。
裴染“嗯。”
反正泥地里也飆不起來,也不知道他在瞎擔心個什么。裴染猛打方向盤,一腳油門,車子呼地沖進覆著薄雪的田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