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四月天,騰騰的霧氣之中,一處地勢較低的山間凹地內。
此處三面環山,一面臨水,各條山道上皆有毒瘴封路。倘若有人誤闖到附近,便會聽到其中有蟲鳴聲傳出。
這里是一蠱師聚集之地,蛻仙宗分宗之一,絕門所在。
臨水的石臺邊緣,眾多絕門弟子在此清洗藥材,又將洗凈的藥材放入一邊的瓶瓶罐罐內。
弟子當中,有一身段窈窕,眉目如畫的少女頗為惹眼。
此女孵化“花仙”異蠱已有近一年,容貌變得越來越秀美脫俗。
除了“花仙”外,她體內第二異蠱“吐綿”也養的還算不錯,兩蠱皆已蛻皮一次。
“冷師姐,還請過來幫把手。”十來名半大童女朝著這邊招手。
她們之所以求助冷師姐,是因門內弟子罕有出手幫助蠱童的,也就冷師姐會理會她們。
這冷姓少女自是冷秋月了,她與蟲谷蠱師隨陸槐來絕門,恍惚間已過去了近十個月。
“來了。”冷秋月面色木然地回應了一聲,眼神顯得極為茫然。
爹娘的大仇,她始終沒忘,她心知多半就是過去的蟲谷谷主,如今的二長老陸槐所為。
可她這點實力又能如何,她不是什么奇才,三境對她而言就是只能仰望的存在。
安居在此絕門,沒有機緣,沒有生死歷練,注定了如其他絕大多數弟子一樣,終生難有成就,報仇只是奢望。
此時,數百丈外的東峰之上,山腰一處石洞前,一襲紅衣的陸瑤正好走出洞口。
她瞥了眼與一眾蠱童混在一起的冷秋月,眸中寒芒閃動。
“這賤婢的花仙異蠱來得蹊蹺,不大可能是門內弟子贈與,極可能來絕門前就有了。”
她不信冷秋月在蟲谷時有本事弄到異蠱之卵,如此想來,就不得不想到那人了。
念及那邪魔,陸瑤出落得愈發妖嬈的嬌顏上,陡現猙獰之色。
“此賤婢不急著殺,日后會用得上,說不得還能拿來對付那邪魔。”不管推測有誤與否,她都將冷秋月看成了一個死人。
區區一個下人,哪怕是進了絕門,還是她與阿爹的狗。
如真個是她猜錯,叫此女白死了,那又能如何,反正賤命一條而已。
一聲冷哼,她快步來到相隔不遠的山洞內,爬滿走道的蠱蟲自行散開,容她安然通過。
洞內滿布藥香,里面是一方寬闊的養蠱池,池外的木架上堆滿了藥材。
陸瑤徑直來到池畔,看向藥泥內浸泡的兩道身影,一人中年面貌,滿頭白發,正是她的阿爹陸槐。
另一人四肢全無,軀干生滿膿包,面上看不到多少生氣,眼神空洞無神。
“阿爹,二叔他”陸瑤聲音干澀,以她的眼力也看出了二叔的情況不妙。
陸槐緩緩睜開雙目,較之大半年前,他的氣色好看了許多,但還未到補全虛弱之體的地步,而問題就出在離開蟲谷前的一戰。
三品邪祟的心頭肉叫他大病一場,害他費時費力數月,熬過病痛后才真正開始修補體魄。
“你二叔撐不了多久了”陸槐一聲長嘆,難掩眼中的疲憊之色。
“阿爹是二長老,不能請絕門門主想想法子”陸瑤不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