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無人注意到的是,那地上的尸身,除赤面黑膚的邪祟外,無論是死去的千總武夫,還是被打穿心口的赤月教半妖,都在輕微顫動。
更無人察覺,有一頭生獨角、面生九眼的老者大袖飄飄而來。
“衍瞳”與人幻象,“蛇塢”與人幻聽,“虹云”掩去形體。
來人別的不擅長,操弄他人五感最為在行。
他漫步間,條條“覺骸”子蠱竄入地下,再鉆入尸身。
走過迷陣,自萬軍之間走來,老者旁若無人,興致缺缺地看了眼諸多三境廝殺。
他沒有掩飾自己的腳步聲,但周遭無人能分辨出他發出的聲音。
拿一名三世身蠱師進補后,如今實力也才恢復到三境圓滿,但在不暴露出來的情況下,他自信此地無人能察覺到他的到來。
“北寧侯資質不堪,命好些罷了,老夫若有他這家底和人馬,說不得早成了五境。”
沒多看三境交手,獨角老者漫步向宇文松和四名老仆這邊。
“想不到兵家血祭如此費時,只能先取這一半。”
體內五種異蠱,虹云、蛇塢在鏡湖被老妖轟成了渣,僅憑被異蠱改造的肉身施展蠱術,難以長久維持。
若是可能的話,大不了在陣外歇歇,再來一趟。
這時,主動為宇文松接過玉瓶的兩位老仆,二人眼中閃過異色,不著痕跡地把手一松。
四個玉瓶脫手,消失不見。
“咦此血祭換來的靈物竟如此之重。”
借“虹云”蠱術隱身的獨角老者身子一彎,四個玉瓶在手,拿得十分艱難。
其被蠱蟲爬滿的雙腿上,肉芽崩裂,好在是在血液滴落地面之前,蠱蟲先行將流出得的血吞噬殆盡。
“連一半都帶不走,這一趟四瓶是極限。”
獨角老者嘆了口氣,快步走向陣外。
他這副蠱師之軀是四世身的底子,經歷過三次蛻變,可惜已是殘軀,新生出的雙腿也還未長好。
帶上四滴奇血便令他難以支撐,雙腿上血流不止,身法也被拖慢了不少。
距陣外也就半里地時,就在此時,意外還是發生了。
三境交戰之地,北寧侯雙目內血光大放,猛地抽身后退,揚聲爆吼。
“何人敢動本侯碧落之血,收攏陣型,南面陣前半里,逼出那人。”
他先后兩次煉化碧落之血,能察覺到有四滴碧落之血將要出陣,而宇文松還在祭祀之物附近。
如此,定有賊人奪了碧落之血,想要偷偷摸摸地離開。
一聲令下,兵馬齊動,軍陣迅速收縮,大片裹挾烈焰的箭雨墜向侯爺所指之處。
宇文松面色大變,他手里的三個玉瓶還好好的。
扭頭看向身后四名老仆中的兩人,這兩人之前主動接過玉瓶,此時兩手籠在袖中,臉色有些難看。
“范老、紀老,你們手上的碧落之血何在”
“是老仆一時不察,被賊人竊了去。”兩名老仆面露愧色,解釋道。
宇文松聞言飛快后退,口中大罵“放屁,當本公子好糊弄不成拿下他們。”
余下兩名老仆頓時拔刀,撲向范老、紀老。
四人交手間其余校尉難以靠近,而已然背叛的兩老身上,鼓凸出一只只復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