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臺階上,腳步聲響起,隨后門打開,外面冷光似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束成一線,落在大步走進來的韓馥身上。
這個少年戴金冠,上面垂下絲絳,系明珠,燦然的寶光映照在他面容上,神采飛揚,跳脫靈動。
即使正值夜中,月小天寒,蕭殺寂冷,可隨少年歡快如林中鹿的步伐,整個殿中仿佛都多了三分活力,煌煌野火,燌薄四下。
周塵對此倒是習以為常,他抬起頭,看向殿中的少年,問道“最近你在驚辰山上亂逛,有什么收獲”
“看了看驚辰山的風光,交了幾個朋友。”韓馥腳下自有一縷一縷的真氣上升,托舉如蓮葉,他一躍而起,趺坐在森綠的葉子上,說話間,眉宇間滿是一片神采揮灑,道“這一屆驚辰法會上的各族子弟算不差,入了宗門,再好生打磨一番,肯定有所作為。”
說到這,韓馥頓了頓,抬頭看向對面的周塵,道“塵叔,我交的朋友中,有一個叫周落云。我觀他資質出眾,沉穩練達,且出身于衡南周氏,他還心儀我們真一宗,要不要把他收到門下”
“周落云。”
周塵用手一指殿中的懸鐘,鐘身上青銅色的色彩斑斕,浮現出周落云的身影,他在山上,大袖飄飄,姿態出塵。再看他的表現,雖略顯稚嫩,但確實是一塊難得的璞玉。
自己這老友的兒子,看上去跳脫活潑,像老友那般能鎮之以靜,歲月靜好,可向來有一種觀人的敏銳。
“不過,”
周塵一揮手,懸鐘輕響,散去周落云的身影,鐘身之上,一幀又一幀的畫面浮現,再次出現的是另一個少年,少了三分英氣,多了兩分俊美,一雙眸子平靜如淵水一般。
“周落云不錯。”周塵給出評價,但旋即語氣一轉,道“不過我們在驚辰法會上只準備收錄一人。”
韓馥趺坐在蓮葉上,聽到這句話,上身探起,滿臉失望,道“只一個人,不能再多了”
“只能一個。”
周塵拿過玉如意,柄端瑞氣升騰,如煙似霞,模糊了他的神情。
這一片區域到底不是真一宗的勢力范圍,能夠參加驚辰法會,并收錄門人,已是這些年門派孜孜不倦的努力。
如果大開山門,廣收弟子,恐怕會引得斗母宮、太白劍派等上玄門,以及一些中玄門的警惕和集體抵制,得不償失。
如在以前真一宗全盛時候,真一宗倒也不怕稍稍出格,和這一片的傳統力量碰一碰。只是當年那一場劫難,到底讓真一宗元氣大傷,現在重在休養生息,不可輕啟戰端啊。
韓馥不知道內中詳情,不過他真心看好周落云,現在聽周塵話里話外的意思,真一宗只一個名額,不會給周落云了,他心里不太爽,于是一指殿中懸掛的寶鐘鐘身上所照出的俊美少年,道“塵叔真定下來了他比周落云強不少啊”
“周青。”
周塵暫時沒有說話,手中玉如意一擺,一道真氣打出,諸般畫面散去,只余下一幅最大的,掛在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