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邵能夠感覺到,周琦并非強作鎮定,而是的的確確并不害怕,只能喊停讓那名劍客退下。
他起身看向周琦,問道“周郎果真不懼死耶”
周琦緩緩放下了手中酒杯,起身對著黃邵行了一禮,而后正色道“某亦為肉體凡胎,豈會不懼死”
黃邵問道“既然懼死,閣下為何敢不帶武器孤身入我營寨,為何面對劍鋒臨身仍舊不為所動”
周琦笑道“某孤身入營,帶不帶武器,又有何用”
“至于劍鋒臨身而不變色,是因我知黃兄必不會害我性命,這才能夠如此從容不迫。”
黃邵眼睛微微瞇起,問道“閣下為何如此篤定,是以為黃某不敢殺你嗎”
周琦搖了搖頭,道“并非不敢,而是不愿”
黃邵再問“何出此言”
周琦目視黃邵,道“吾雖與黃兄相交不多,卻也知黃兄重情重義,明大事、曉大義、有大節。”
“昔日吾僥幸擒得渠帥,卻未害渠帥性命,反而以禮相待,送渠帥離去。”
“有此淵源,某今日入黃巾營寨,又豈懼渠帥害我性命”
黃邵聞言,反倒是有些惱怒,道“吾本以為你果真與我一見如故,未曾想卻是利用我送書信氣死渠帥,你還敢提此事”
看著怒氣勃發的黃邵,周琦不慌不忙,反倒是略微舒了口氣。
他這次單騎入敵營,就是打算勸說黃邵投降,那么利用對方送書信氣死彭脫這件事,無論如何也繞不過去。
只要解決了此事,周琦就有很大把握,能夠勸說黃邵歸降。
黃邵聽到周琦舊事重提,卻只是怒氣勃發,而沒有拔劍喊打喊殺,周琦已經有了至少七分勝算。
周琦對著黃邵深深一拜,而后正色道“昔日兩軍交戰,各為其主,某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然就算沒有黃兄,我亦可換他人將書信送給彭脫,結局并不會被改變。”
“故彭脫之死,不在于渠帥,龔都等人因此而遷怒渠帥,反倒是目光短淺,容不得人。”
周琦巧舌如簧,故意忽略了從黃邵那里套話這件事,反而避重就輕提起了送信。
果不其然,黃邵聽到這里當即被轉移了仇恨,罵道“龔都那廝,屢戰屢敗,為了推卸責任故意與我為難”
不過很快,黃邵當即反應過來,繼而看向周琦,冷笑道“既然當初是各為其主,閣下使用下作手段氣死彭帥。”
“那么我今日若是殺閣下于營帳之內,也算得上是各為其主吧”
看著咄咄逼人的黃邵,周琦卻是不慌不忙的說道“非也,非也。渠帥誠心邀請在下前來赴宴,既是邀請,伱我則為主客關系,而非對立關系,渠帥怎能對客人不利”
黃邵聞言,卻是無言以對。
沉默許久,黃邵最終深深嘆了口氣,擺了擺手說道“既然敘舊已畢,還請閣下離去,你我在此場一決生死吧。”
周琦聞言,卻是心中大喜,暗道“妥了”。
他并沒有選擇離去,而是對著黃邵說道“某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黃邵道“今日你我以朋友身份見面,周郎有話但講無妨。”
周琦整了整衣襟,正色道“吾嘗聞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彭脫已然身死,張角被圍冀州,閣下遭遇同僚截殺,只剩千余兵馬,四處流浪。”
“今波才勢眾,嘯聚十數萬之眾,麾下猛將無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