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叛亂規模尚且不大,可久居涼州的蓋勛卻已經能夠隱約感覺到,巨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沒有了段颎的震懾,羌人必會在涼州掀起滔天巨浪。
朝廷如今對這場叛亂重視程度還不夠,只是調撥錢糧讓涼州本地軍隊擊賊,一旦不能短期內撲滅叛亂,這場叛亂就會如同滾雪球般,變得越來越大。
最終,甚至有可能會引起雪崩。
再看看現在的涼州刺史左昌,何許人也
他不僅不主動平叛,反而貪污軍用物資數千萬,還為了私人恩怨把蓋勛調到阿陽,想要借賊人之手將其除掉。
左昌根本不顧大局,涼州叛亂早晚會變得不可控制。
蓋勛正是看出了這點,才會想方設法把能征善戰的周琦調來涼州,以備不時之需。
次日。
周琦起來略晚,只因涼州苦寒再加上長途跋涉,期間又遭遇不少盜匪,以致身體非常疲憊。
蓋勛通情達理,倒也沒有麻煩周琦,而是自顧自的開始守城。
不得不說。
羌人的攻城能力,甚至連黃巾軍都比不了,區區小城阿陽,已經攔住了五萬叛軍有段時間。
北宮伯玉見久攻不克,當即在城下喊話“羌人兄弟們,我們被漢人壓迫的還不夠嗎,我們受到的欺凌、歧視還少嗎”
“我出自先零羌,雖與諸位兄弟不是一個羌種,卻也深知諸位兄弟在漢人貪官污吏的治下,生活究竟有多么艱難。”
“過去數年,有多少兄弟家中牛羊、財物遭到盤剝,多少兄弟妻女遭受凌辱。”
“這個冬天,又有多少兄弟被凍死,多少老人被餓死,多少部落消亡”
“黃巾起義,席卷天下,大漢朝廷自顧不暇,且涼州三明已死。”
“我等兄弟既無活路,此時不反,更待何時”
“現在,我,先零羌首領北宮伯玉,向各位羌人兄弟保證只要助我破了阿陽,城中漢人富戶、世家,爾等予取予奪,漢人女子任爾等擄掠,絕不阻止。”
北宮伯玉話音落下,正在城墻上防守的羌人士兵,不少都是目光閃動。
就在此時,蓋勛卻是排眾而出,走到了城垛旁邊,指著北宮伯玉罵道“叛國逆賊,焉敢在此蠱惑人心。”
“若說其余羌人部落,或有可能生活艱難。”
“然爾等先零羌乃羌人大部,護羌校尉府所征召湟中義從,也多為先零羌出身,又有誰敢欺凌先零羌之人”
“汝所作所為,不過因一己私利,卻要置其余羌人部落于險境耶”
“涼州三明雖已不在,然朝廷地域廣袤,名將無數,縱沒有涼州三明,亦會有涼州三虎。”
“昔日叛亂,多少羌人部落被官兵踏平,羌人兄弟之血灑遍涼州大地。”
“北宮伯玉你為一己私欲,難道還要讓悲劇再次上演”
蓋勛的這番話,不僅拆穿了北宮伯玉的野心,也讓守城的羌人士卒背后冷汗淋漓。
他們想起了被段颎支配的日子,眼中都露出了恐懼的神色,心中剛剛升起的那點小心思,迅速被掐滅了。
所謂虎死余威在。
段颎哪怕已經死了四年,離開涼州更是很久了,羌人卻仍舊沒有忘記那位人屠的手段。
東漢朝廷雖已腐朽,可是漢軍的強大仍舊深入人心。
這可不是懦弱的宋朝,面對異族鐵騎瑟瑟發抖,只能屈膝求和。
漢朝是有“一漢當五胡”的說法。
當然,這里的“一漢當五胡”,并非一個漢人士卒之勇武,能夠搏殺五個胡人。
而是指漢軍紀律嚴明,訓練有素,甲胄齊備,聞金則進,聞鼓則退。
與之相反。
胡人部落繁多,互不統屬,軍紀渙散,根本不聽凋令,戰斗意志也并不強大,稍微遇到挫折就會一哄而散。
這樣的軍隊,只能打打順風仗,卻很難與漢軍精銳正面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