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遂嘴角,勾勒出了一抹弧度,喃喃自語道“耿鄙那個蠢貨,應該會起兵過來討伐我吧。”
“王國、宋建都在隴西郡,我就不相信不能拉他們下水。”
卻說涼州刺史耿鄙,知韓遂率領叛軍占據隴西郡,就打算率六郡兵馬前去討賊。
時傅燮為中常侍趙忠所記恨,又懼其名聲不敢加害,遂將其外調漢陽為郡守。
傅燮知涼州刺史耿鄙大失人心,領兵出戰必敗無疑,當即出言勸諫“使君統政日淺,人未知數。”
“孔子曰“不教人戰,是謂棄之。”今率未經訓練之卒,翻越大隴之天險,出戰必危。而賊聞大軍將至,必萬人一心。”
“邊兵多勇,其鋒難當,而新合之眾,上下未和,萬一內變,雖悔無及。”
“不若息軍養德,明賞必罰。”
“賊得寬赦,以為我等心怯,群賊必然各自相爭,分崩離析,在所難免。”
“然后率訓練精良之士卒,討伐分崩離析之賊寇,其功可坐而待也。”
“今不為萬全之福,而就必危之禍,竊為使君不可取也。”
涼州刺史耿鄙不從其言,執意領兵出征。
大軍行至狄道,對耿鄙有怨言者果然反叛,別駕從事率軍先殺程球,次害耿鄙,官兵大敗。
與此同時,韓遂寫了兩封書信,分別讓人送給王國、宋建。
王國收到書信,見韓遂于信中言語謙卑至極,并且鄭重承諾,只要王國領兵救援,韓遂愿意奉王國為首領。
王國意動,遂不再想據地稱王之事,而是率領麾下兵馬前去救援韓遂。
至于宋建,接到了韓遂幾乎同樣的書信以后,卻是冷笑連連,直接將書信撕毀,繼續留在枹罕當自己的河首平漢王,也因此能夠保得性命,據地封王三十余載。
王國剛剛領兵與韓遂匯合,官兵就因為內亂而崩潰,耿鄙麾下軍司馬馬騰收攏亂軍反叛,與韓遂合兵一處,共舉王國為首領。
王國自封合眾將軍,盡起叛軍圍攻漢陽郡,城中兵少糧盡,漢陽郡守傅燮拒絕投降,領兵出城壯烈戰死。
至此,涼州全部淪陷。
東漢朝廷,也徹底失去了對于涼州的統治。
叛軍占據涼州猶不罷休,再度寇掠三輔之地,圍困陳倉,朝野震動。
卻說蓋勛辭官前往雒陽以后,也得到了雒陽權貴的敬重,就連天子也聞其名,與之交談甚愛之。
韓遂等人攻下隴西郡,其南部便是武都郡。
若武都郡有失,則叛軍就可以進攻巴蜀之地。
巴蜀乃大漢龍興之地,乃是天府之國,自然不容有失,帝乃封蓋勛為武都太守,委以重任。
為了以示重視,帝令大將軍何進、上軍校尉蹇碩到城外為其送行,雒陽官員皆以此為榮。
蓋勛之名望,可見一斑。
奈何蓋勛尚未抵達武都郡,涼州全境淪陷的消息就傳回了雒陽。
帝乃急召蓋勛回返,封其為破虜校尉。
帝召見蓋勛,問“天下何苦而反亂如此”
蓋勛對曰“皆賴陛下寵臣之功也。”
時宦者上軍校尉蹇碩在坐,帝轉頭問蹇碩“蓋卿之言,可有其事”
蹇碩心中恐懼,急忙跪伏余地,不知所對,從此開始記恨蓋勛。
帝又謂勛曰“吾陳師于平樂觀,將西園財物拿出,盡數賞賜麾下將士,如何”
貪財如命的天子,也知道大漢如今風雨飄搖,被蓋勛的話所觸動,打算散盡錢財犒賞三軍。
蓋勛說道“臣聞先王重德行之厚薄而不觀士卒之多寡。今賊寇在遠處而陛下卻在近處閱兵,不足以彰顯陛下之果斷剛毅,反有窮兵黷武之嫌。”
蓋勛果然是直臣,面對天子也毫不避諱,敢于直言勸諫。
天子敬佩蓋勛德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說道“卿言大善。吾只恨與君相見晚矣,朝中大臣雖眾,卻無人似卿如此直言勸諫。”
說到這里,帝喟然長嘆“局勢糜亂至此,叛軍寇掠三輔、圍困陳倉,朝堂袞袞諸公,卻無一人能為朕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