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紗布蓋著一具冰冷的尸體,點點猩紅異常刺眼。
這是燕軍剛剛送來的,紗布下蓋著的是瑯州衛平鄉營參將莫方。
截止到剛才,燕軍包圍圈內部的喊殺聲徹底消失,所有燕軍主力都轉身向外,分頭阻擊涼軍。
這也就意味著,流風坡內再無一名活著的邊軍。
顧思年半蹲在地上,一點點擦拭莫方臉上的血跡,眼眶泛紅,嘴里輕聲念叨著
“莫將軍,走也要走的體面些,這次是我對不住平鄉營的將士們。”
褚北瞻與第五南山站在身后,拳頭不自覺的攥緊。
上萬兵馬從四面八方進攻燕軍防線,付出了無數努力,眼看著就要突破陣地了,但卻接到平鄉營全軍覆沒的噩耗。
一點點,就差一點點
他們不甘心啊
“呼”
良久之后,顧思年終于站起身
“抬下去吧,送回瑯州城,要厚葬”
“諾”
幾名軍卒小心翼翼的抬走了莫方的尸體,軍帳內一片沉寂。
“戰場情況怎么樣了”
顧思年面無表情的問道
“幾個突出流風坡的要道口都堵起來了嗎”
“回將軍”
褚北瞻應聲答道
“按照您的吩咐,望北營、先登營已經封鎖了燕軍北撤的道路,各路鄉勇也正在包圍整個流風坡,進展順利。
要不了多久,燕軍就會徹底陷入咱們的包圍”
燕軍圍攻平鄉營、瑯州衛主力馳援,這仗打著打著就成了拓跋烈包圍流風坡、顧思年包圍拓跋烈。
大圈套小圈,一環扣一環。
其實顧思年手底下五營之兵外加鄉勇,兵力堪堪與燕軍持平,除非算上壽字營與鋒刃營才能占住上風。
從理論上講,涼軍是無法包圍燕軍的,但他們的優勢在于騎兵
上次一戰后,涼軍騎兵數量遠勝與拓跋烈,關外作戰騎兵優勢極大
“燕軍的動向呢有沒有突圍”
“并沒有。
燕軍似乎并未打算突圍,已經開始原地構筑防線,深挖壕溝,還擺下了拒馬鹿角,看架勢是打算死守”
“死守”
顧思年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
“你們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確實不對勁。”
褚北瞻沉聲分析道
“從兵力上看,燕軍還是有很大把握可以突圍的,充其量就是死的人多些,咱們也討不到太多便宜。
流風坡雖然地處要害,但若只占領流風坡,這一點并不險要,何必死守
換做任何一位武將領兵,眼下應該趁勝突圍才對。”
第五南山附和道
“還有,燕軍的糧草應該見底了才對,撐不了幾天。
他們就不怕后勤斷絕,活生生被我們困死餓死”
幾人的心頭籠罩著陰霾。
顧思年在軍帳中緩慢踱步
“先是不做休整、強攻平鄉營,后又堅守陣地、不肯突圍。
拓跋烈每一步棋走的都出人意料,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盤”
褚北瞻猶豫了一會開口道
“你們有沒有覺得,這次拓跋烈的排兵布陣就像是故意要鉆進我們的包圍圈
眼下瑯州衛主力可都被他們吸引在流風坡一線了”
第五南山目光一震
“莫非,拓跋烈想在此地重創、甚至殲滅我瑯州衛”
“很有可能”
顧思年被一語點醒,急步走到地圖前
“沒有糧草、沒有險要地勢,他憑什么選擇在這里與我軍決戰
拓跋烈不是傻子,不可能做出這種沖動之舉
一定有底牌可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呢”
帳內陰云密布,一股決戰將至的氛圍陡然浮現。
片刻之后,三人對視了一眼,幾乎異口同聲的說道
“有援軍”
帥帳中眾將齊聚,甲胄森然,這次參會的除了一幫顧思年的嫡系,董壽、游康、韋風成這幾個也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