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能做的就只有等。
這座大殿名為天闕殿,是全天下的讀書士子夢寐以求的地方,他們辛苦求學、考取功名,奮斗一生,只要能走進這座天闕殿,跪拜當今天子,那他們這輩子就算是值了。
站在這座殿門外,顧思年沒來由的想起了當初小六子經常念叨的一首詩
身披朱紫袍、頭頂烏紗帽。
文武登天闕、滿殿朝天子。
今時今日,自己就要登上這座大殿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道略帶陰柔之氣的喝聲回蕩在整座大殿的上空
“召瑯州衛副指揮使,顧思年入殿”
喝聲嘹亮,威嚴無比。
“呼”
顧思年長出了一口氣,挺直胸膛,微低額頭,雙手躬于胸前,在葛靖欣慰的目光中邁步入殿。
一步、兩步
明明就這么幾十步路,但顧思年卻覺得無比漫長,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而且四周似乎有無數道神情各異的目光在看向自己,讓顧思年很不自在。
滿朝的文武其實都對他很好奇,一個二十歲的瑯州衛副總兵,什么概念
哪怕是京城中的顯赫豪門,都難以讓家族子弟攀升的這么快。
關鍵人家沒有背景、寒門出身,愣是靠著戰功當上了副總兵,如今邊軍六衛盛傳,顧思年是六鎮武將中排名第一的后起之秀。
顧思年也沒閑著,他極為大膽的用眼角的余光瞟了一眼正前方坐在龍椅上的那個人。
塵堯,大涼朝的皇帝,天下萬民的主宰。
這位大涼天子今年剛剛好五十歲,這把龍椅他已經足足坐了二十年,五年前剛好將國號改為了正隆。
天下百姓對這位皇帝的評價褒貶不一,有人說他能治國、能安民,又有人認為這個皇帝屁事不干,只會看著老百姓活活餓死。
不管天下的百姓如何評價、也不管邊關有多不安穩,但至少這位大涼朝的皇帝已經牢牢的掌控了朝堂,群臣對其莫不尊崇。
而顧思年的那位父親,大涼平陵王正是塵堯的三弟,名為塵淵。
據說很多年前在塵堯還未登基的時候,兄弟二人關系極好,無話不說,可兩三年前的那場謀逆大案徹底將平陵王府送進了歷史長河。
“蹬”
顧思年停住腳步,跪地叩首,朗聲喝道
“臣瑯州衛副指揮使顧思年,參見陛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坐在高位上的大涼天子目光微凝,看著顧思年的側臉好像有些愣神。
大殿中陷入了一絲詭異的安靜,顧思年就這么保持著磕頭的姿勢,一動都不敢動。因為入宮之前葛靖交代過他,只要皇帝不讓你起身,就決不能起身
“免禮”
低沉中帶著威嚴的淡淡喝聲響起
“抬起頭來,讓朕看看。”
顧思年一愣,但還是老老實實的把頭抬起來,始終保持著跪拜的姿勢。
文武百官的臉上卻出現了一絲好奇,按理來說朝會時直面陛下是忌諱,可今日皇帝怎么主動讓顧思年抬起頭來了
就在顧思年抬頭的一瞬間,龍椅上的天子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目光極為詭異。
百官也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反正塵堯一起身所有人都烏泱泱的再次跪下,好像生怕皇帝生了多大的氣。
皇帝就這么看著顧思年,目光中帶著幾分不確定。
“陛下,陛下。”
身邊伺候了皇帝十幾年的近侍小心翼翼的說了一句
“顧將軍還等著陛下的冊封呢。”
面貌威嚴,自帶王者之氣的塵堯一下子回過神來,重新坐回龍椅,不冰不冷的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