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感覺,確實是那維萊特從未有過的。
那維萊特花了幾秒鐘,冷靜地思索了一下成因。無果。
很好,那便不再去想了。
蒲從舟的呼吸聲輕盈而綿長,那維萊特垂眸,凝視著她的側臉半晌,略微調整了下手臂的弧度,讓她能睡得更加舒服一些。
蒲從舟微微蹙了蹙眉,下意識往那維萊特的懷里縮了一下。那維萊特眸光微微一動,心中輕輕一嘆,開始小心翼翼地整理著桌面上散落的書籍。
忽然,蒲從舟的眉宇越皺越深,神情逐漸變得痛苦,忽然悶哼一聲,睜開了眼
“呼”蒲從舟猛地撐起身子,揪著那維萊特的衣領,氣喘吁吁地盯著那維萊特,一字一頓地說,“我想起來了。”
“想起什么”那維萊特微微一怔,旋即回過神,鎮定地問。
“羅爾佩蒂特,前幾天自殺的那個,佩蒂特家族這一代家主的親弟弟。”蒲從舟說,“他有一個兒子,叫塔倫就是上回被柯莉黛兒打的那個小男孩,你還記得嗎”
那維萊特緩緩垂眸,點了下頭“記得。”
“事情不可能這么巧。”蒲從舟冷靜地從那維萊特腿上跳下來,在木桌前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去查,你去查,這件事肯定有問題”
“也許和弗里斯家族的稅款有關。”那維萊特平緩地說。
“柯莉黛兒弗里斯。”蒲從舟咬牙說,“偷稅漏稅,還殺人惡劣,真的太惡劣了”
“事情沒有這么簡單。”那維萊特平靜地把桌子上的一摞書整理好,輕輕揮了下手,熄滅了半空中飄著的幾個光球,只剩下一盞煤油燈散發著若有若無的光芒,“這件事特巡隊進行了極其嚴密的搜索和邏輯鏈分析,確實判斷這位羅爾佩蒂特先生是自殺身亡,因此才將它錄入楓丹的最高檔案館。你如果愿意,我能為你調出卷宗。”
“行,調出吧。”蒲從舟毫不猶豫地說。
那維萊特輕輕嘆了一聲,搖搖頭。
“怎么為什么不行啊”蒲從舟問。
“太晚了。守衛已經去休息了。”那維萊特溫和地對蒲從舟說,“你也倦了,先去睡覺吧。等下次你來,我為你調。”
“好吧。”蒲從舟聳聳肩,說,“先睡覺先睡覺啊,真的困困的啊。”
這回兩人算是睡得各懷心思,那維萊特沐浴出來時,輕輕抱起蒲從舟,她居然還有點兒走神。
“你在想什么”輕柔地為蒲從舟整理好額前的碎發后,那維萊特扶著她一邊在床邊坐下,一邊問。
“啊,就是塔倫父親自殺的事。”蒲從舟若有所思地說,隨手扯了扯那維萊特雪白柔軟的發絲,有些漫不經心,“我在想啊,這塔倫父親走了,塔倫在他的家族會不會過得不好啊”
那維萊特原以為蒲從舟是因擔心自己干涉佩蒂特家族和弗里斯家族之間的事才引起慘劇,沒想到她竟然在憂心塔倫的安危,不由有些怔愣,停了下,才說“這你不必憂心,特巡隊會對塔倫的生活狀況進行定期跟蹤,保障他的安全。”
“不錯啊,還挺周密的。”蒲從舟懶洋洋地往那維萊特懷里縮了縮,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上,閉上眼睛,“那我就放心了。”
“好。”那維萊特小心翼翼地保持了一個距離,輕柔地環住蒲從舟的長發,輕聲說,“晚安。”
“晚安。”蒲從舟打了個哈欠,困倦地陷入了夢境。
又是在深水中浮起的感受,蒲從舟一點點從幻境中抽離。
那維萊特靜靜注視著懷中女孩的睡顏,默默等待著她消失。
輪廓漸漸模糊,然后懷中再次一空像是忽然間的缺失。那維萊特平靜地整理好床榻微微凌亂的被子,唯一的一點睡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