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點事我處理一下,回頭再給你打。”胖子掛了電話,準備和劉昆侖較較勁,不經意間瞥見對方毛巾里裹著的刀柄了,頓時偃旗息鼓,乖乖的拿起毛巾穿拖鞋走人,一聲沒吭。
劉昆侖舒舒服服躺在池子里,全身浸泡在溫熱水中閉目養神,等身上的酒氣都散了,才爬出來讓師傅搓背,搓完了穿浴袍上樓休息,大廳里有他固定的位置,黑暗中領班又出現了,身后跟著一個怯生生的女孩子。
“劉總,正規按摩。”領班小聲說,“照顧照顧新人的生意唄。”
劉昆侖本想拒絕,借著微弱的燈光瞥見那女孩長得很像蘇晴,心一軟就點頭了。
“還不謝謝劉總。”領班將女孩扒拉到前面,這是一張稚嫩清純的面孔,帶點惶恐,身上還沒掛號牌。
“謝謝劉總。”婉轉的四川口音。
這確實是正規按摩,新來的技師還沒培訓啥也不會,事實上凱撒溫泉宮也分葷素套餐,葷的在更隱秘的樓上,大廳里只有按摩項目,在包間里沒發生什么,劉昆侖和這個新來的小妹嘮了一個鐘,又加了一個鐘,從凱撒出來的時候已經近黃昏。
初夏的暖風熏得人迷醉,劉昆侖回到東門的時候,大市場快關門,顧客潮水般散去,他坐在崗亭里看著晚霞發呆,忽然腳下踢到劉齊留下的彩色丙烯罐子,心中不由得一動。
東門外的墻壁如同一張潔白的畫布,等待著揮毫潑灑,筆走龍蛇。
高姐米線鋪里,春韭端著一摞空碗出來洗刷,抬頭看見劉昆侖站在腳手架上,將一罐罐顏料潑在墻上,繼而揮舞著刷子胡亂涂抹,不由得無奈的嘆口氣,昆侖哥這是又喝大了發瘋呢,等明天劉科長來了不得和他急眼。
劉昆侖是忽然來了興致,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做,一股勁頭頂著他將各種顏料肆意涂抹在墻上,不講章法,沒有技巧,甚至畫的是什么自己都不知道,他只知道這些雜亂無章的色塊能宣泄他內心的一切,他的江湖,他的愛情,他的傷痛和躊躇,他的壯志和抱負。
天邊殘陽如血,近江火車站的出站口,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個女生拖著行李箱望著夕陽,等人群散盡,才孤單的走向金橋大市場門前的公交站。
劉昆侖畫完了,將刷子一扔,跳下腳手架,正巧有個朋友來請他喝酒,于是把崗亭鎖了,大門關上,奔著燒烤城就去了。
女生站在公交站臺上,總覺得背后有人盯著自己,驀然回首,才發現那是一幅畫,一幅墻畫,一副不應該被忽視的墻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