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詹樹森趕到案發地點的時候,縣公安局的刑警已經到位,崔家被封鎖起來,村里很安靜,沒人放炮了,都聚在崔家門外看熱鬧,嗚咽的北風中充滿著崔家婦孺的哭聲。
詹樹森跨越封鎖線走過去,縣公安局的局長上前匯報,說崔家死了五個人,兇手也半死不活的,已經送醫院搶救了。
“動槍了。”局長說,他冷汗直冒,又涉槍又是命案,這個年是過不安生了。
詹樹森不動聲色,走進院子,站在發生兇案的門口端詳,即便是他這種從警二十多年的老刑警也不免觸目驚心,現場實在是太慘烈了,滿地滿墻都是血,血腥味和酒味混在一起,令人作嘔,五具尸體或坐或躺,死狀不一,但是死的都很慘。
現場遺留了一把*,這是唯一的*,除此之外還有弩,斧頭、砍刀、破碎的酒瓶,看來這是一場極其殘酷血腥的戰斗。
屋里地面上全是血,達到無法立足的地步,詹樹森穿了鞋套走進去,和法醫一起提取各種證物,詹子羽站在外面,手捂著鼻子喘著粗氣,這是他第一次見兇案現場,心理上還能承受的住,但是刺激很深,因為兇手是他的朋友,而這個朋友是個高位截癱患者。
“他是怎么做到的?”詹子羽極其的不解。
這案子并不復雜,因為兇手已經投案自首,動機也很清晰,殺父之仇不共戴天,劉昆侖一個人屠了崔家滿門,這都在情理之中,但是意料之外的是兇手是個癱子,他怎么可能殺得了五個虎狼一樣的漢子,這不科學。
詹樹森從現場出來,直奔縣醫院,劉昆侖還在搶救中,醫生簡單介紹了傷者的情況,胸口被鋒利的玻璃碴刺中,還中了槍,身上頭上被鈍器擊打過,以及部分刀傷,失血嚴重,現在還沒脫離生命危險。
“這人沒死都是個奇跡,下手太狠了,這是照死里打的。”外科醫生感慨道,“聽說又是崔寨村送來的,上次就那邊送來的一個中年人,活生生被打死的。”
“穩定之后,轉到近江的醫院來。”詹樹森說,他擔心劉昆侖留在北河縣會被滅口,這案子太離奇,劉昆侖既是兇手,又是唯一的證人,他不能死。
臨走前,詹子羽還是忍不住告訴醫生,這回送來的傷員是上回死者兒子,而且行兇的還是同一家人。
“傷天害理啊,還有王法么。”醫生義憤填膺道。
“沒王法,有天道。”年輕的詹子羽口無遮攔。
當崔家老三趕到現場的時候,五具尸體已經裝進黑色塑膠尸袋,在院子里一字排開,等待殯儀館的車來拉,崔海東手腳冰涼,酒意全無,萬幸啊萬幸,他暗道,得虧自己住在縣城,沒回老家一起過年,不然院子里的袋子就有六個了。
崔海東是縣委辦公室的副主任,等于縣領導的管家,在縣里那是一流的體面人,從來只有他家欺負別人,沒有被人欺負的道理,更何況是被滅門,悲傷和仇恨充斥著崔海東的內心,他咬牙切齒,發誓要讓兇手血債血償還,不過冷靜之后他忽然想到一件事,死者里有崔亮,這可是自己操作出來回家過年的,本該服刑的犯人在家里被人殺死,這事兒爆出來,可是會影響到自己仕途的。
這案子目前還歸縣刑警大隊管,也就是上次偵辦劉金山被打死一案的老熟人,都喝過好幾場了,有啥話好說,崔海東趕緊聯系了看守所的李所和司法局的張局,商量著操作一下,把崔亮的尸體偷出來處理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