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劍閣大比時,練氣圓滿的沈放舟一戰成名,同樣是二十六場同樣是初入此門,她卻沒有什么拼死三劍什么堂前訓話,只是抖一抖袖袍,干凈利落地當個真正的首徒。
天賦、天賦,樓重只覺這兩個字像一座快要壓死她的大山,她一次次地聽見劍閣首徒的突破之訊,一次次地在夜里輾轉反側,數自己同她還有幾個小境界,還在她前便稍一松口氣,反應過來后卻又驟然驚覺。
不能停下司紅淚哪怕修為不高也仍是化神圓滿,她若因優于同輩而心滿意足,又幾時能堂堂正正地站到司紅淚身前
去年霜夜她聞說沈放舟因縱酒而缺席大比,心頭閃過得竟是微妙的痛心
恨鐵不成鋼。
天賜劍骨九歌劍匣,我在這里為追趕你未曾停過磨刀,你卻因為一壇酒跑去逍遙
她像一只警覺的豹子,時刻放不下當年對司紅淚的恨意,時刻又死死看顧著同輩的進程,她已經做好了和任何一個人交鋒的準備,她一定要打贏每一場爭斗,于是樓重咬著牙登上擂臺,可拔刀四顧,卻驚覺對手處空無一人。
也許是魂不守舍得太明顯,燕歸南嘆了口氣,摸了摸自己的徒兒,聲音格外輕柔。
她說樓重,你會把自己逼死的。
“可是師尊,我沒有天賜的劍骨也沒有絕艷的悟性,更沒有叫人驚嘆的奇遇和起死回生的丹藥,我沒有退路。”
燕歸南不言,只是把蒼梧
塞到她的手里,握住她的拳頭,兩只刀繭幾乎都一模一樣的手交疊在刀柄上,刀門的宗主低聲“這就是你的退路。”
當初是什么撐著你從外門闖入內堂,是什么帶著你打贏大比的二十六場,便是什么能作你的退路。大道三千,三界又浩大,不要在意名號與虛榮,不要給自己幻想未來的敵人。別人的道有別人的道要走,你的道只有你自己,從一個磨刀客到刀門首座,你又何嘗不是同輩眼里的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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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重抬眼“可那又如何呢師尊這世上總有比我更強大的修士元嬰、化神、甚至道宗的掌門司”
燕歸南一下就不說話了,好半晌,成名三界的刀客只嘆口氣說徒兒你怎么不照套路來啊
樓重啊了一聲。
叱咤風云的刀門宗主呆在原地撓撓頭,說小重你讀過話本么,依照一般的套路,這種時候徒弟不都是兩眼淚汪汪地俯下身去說師尊我悟了嗎我不是沈放舟她師尊祁鈺,天潢貴胄讀過很多書的啊,能說出這些已經很不容易了,要不你配合一下我呢
樓重在原地聽得幾乎都茫然,她只覺腦袋一片空白,好半晌才又啊了一聲。
于是燕歸南努力思考了一會兒,很鄭重其事地拍拍樓重肩膀,說等等不必了,我知道了。
樓重再啊一聲,看著師尊攥著她的手晃悠兩下,露出個歉意的笑來“第一次收徒真是抱歉,我差點忘了什么叫師尊了更強的修士,三界之內誰還能強過我區區司紅淚算什么,為師還是能保護好你的啊,你的退路不止有刀,也有我的。”
于是樓重不說話了,她想起很久前穿著草鞋莽在風雪里時,也有人這樣趴在她的肩上說過這幾個字。
但好歹眼前做出承諾的人是一十三州最強的刀客,這一次總歸不會被拋棄了吧
于是她鄭重其事地點點頭說嗯,聽她師尊長呼一口氣說好好好沒事兒我就放心了,別想那么多徒弟,以后你的退路會很多的,邊映雪、沈放舟不要那么關注劍閣的小家伙,等你看到了她,說不定竟覺意氣相合、當場論道飲酒縱歌,恨不得同年同月同日死呢,將來的事誰說得準
將來的事,誰說得準呢
樓重笑了兩下,現在想想,邊師姐的確是個沉穩靠譜的人,但沈放舟
樓重看了看眼前坐在木凳上左探右探上看下看,面上滿是不會吧不會吧,你不會真的要哭了吧的沈放舟,哼了一聲心想這個人就算了。
心中驟然一空,樓重搖搖頭“沒什么,我自己的一點事情罷了,沈劍主不必多慮,你的劍道很好。”
有點奇怪,但沈放舟倒也沒往心里去,她只笑著搖搖頭“樓師姐倒也不必這樣說,我修劍不過三年,這些也不過一己之談,師姐權聽個熱鬧好了,不過,沈劍主什么的稱呼卻也太客氣了。”
樓重點點頭,從善如流地叫了聲師妹,這次倒是很順暢地接下了話“只是我先前只覺你是借著天賦而肆意妄為之人,甚至有傳
聞說你似乎極度戀慕天機門主,我初次聽聞,還以為你是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