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長久的寂靜,久到她險些以為沈放舟已經睡去,心中愈發不安,謝歸晚卻又聽遠處那人低低開口
“我沒事門主,我只是想要自己待一會罷了,這里咳咳,這里很冷,你快回去罷。”
“不對,”謝歸晚立刻覺察到語氣中刻意掩蓋的咳聲,她馬上就要再度上前,舟舟,這池子里究竟有什么,要叫你在這adashadash”
“別過來”
一聲近乎低吼的警告聲剎那間響起,話音未落兩人卻皆是一怔。
反應過后的沈放舟死死地攥著拳,直到掌間蔓延起濃重的血色,她才強忍著痛苦,聲音很小地再度開口
“對不起,是我、是我說錯了話,門主你回去罷,明早、明早我一定再同你道歉。”
只不過,她也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挨過今晚了。
胸膛內的灼燙感愈發強烈,母蠱發作已經有一刻鐘的時間,沈放舟能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體溫在不受控地上升,身體內流動的鮮血開始成倍奔涌,急迫地尋求一個紓解的通道。
身后果然沒有人再開口了,她第一次用這種堪稱強硬的語氣同人說話,因此略有些熟知她的人都不會拒絕這種看似無理的請求。沈放舟閉眼努力讓自己的精力集中,能聽見漸緩漸低的腳步聲,帶著那枚她需要的子蠱愈來愈遠。
門主眼下,大概也很不解,甚至有些難過罷
任憑自己哪個朋友忽然這樣沒有預兆地對自己發火,沈放舟皆會有些失落甚至生氣,她生平最不愿同情緒易失控的人打交道,眼下,她卻做了自己最厭惡最反感的人。
熱度上升至極點,于是成倍翻涌而來的便是疼痛,母蠱饑渴地咬食靈氣與血肉,像是要把沈放舟整個吞咬干凈。沈放舟身處冷池卻滿頭大汗,雪白中衣盡數濕透,濕漉漉地貼在身上,但她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混沌的大腦幾乎就要叫她喪失掉一切理智。
不行、鬼知道把身體交給母蠱后它會做出來什么,一定要保持清醒,一定。
昏昏沉沉半夢半醒,沈放舟咬牙拔出燭龍,這次她卻沒有握住劍柄,而是徑直伸出左手,死死地握住了劍刃
剎那間無雙快劍割破手掌,難以言喻的痛苦讓沈放舟倏然驚醒,她悶哼一聲,幾乎被割開半個手掌的筋骨驟然無力地松弛下去,但聽一聲叮響,燭龍劍跌進寒池。
失去劍刃的阻礙,下一秒,無數淋漓鮮血嘩地從傷痕中涌出,像是驟雨般盡數滴進池中,將剔透晶瑩的池水染成妖艷的赭紅。
系統看得著急“舟舟你何必較真這些呢就算和謝歸晚解蠱又能如何你要保的是自己的命啊留一條命對抗那黑魂難道不是更值得”
“不,有些事是壓根不用談及值得二字的,將自己的所有理智乃至生死寄在一條蠱蟲的身上,你不覺得可笑”沈放舟咬牙,“更何況、更何況先前我不知曉門主情意,尚可與她做朋友。如今我已知曉她喜歡我,再與她解蠱我才稱得上負心薄情之人你叫我白白利用她么”
系統急得快跳腳了“那也不能就這么死了啊”
沈放舟忍著巨痛冷笑“天道的使命只能由我去做,此世唯有我為外來者。我不信天道會坐視不管,就算如此會違背法則,
那么便叫它違背吧好歹舍給我一些看得見好處,才能叫我心甘情愿地為這所謂的天賣命”
系統默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但情熱與巨痛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沈放舟死死地攀著壁池,從來沒覺得一個人原來會痛成這樣而不死。
她該說什么呢她該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