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也許她并不想給出肯定的回答,但如今橫在她面前的是牽扯無數顆命星的抉擇,天平那一端放著生與死,所以就沒有別的答案叫她選擇。
沈放舟狠狠地咬住舌尖,口腔中蔓延出純粹的血色,她含著血聲音沙啞“只是朋友謝門主,我待朋友一向極好,宴我之客滿天下,換做誰,我也都一應待之的。”
所以假如是邊映雪樓重談小洲任何一人有傷病在身,你也會日夜不離為其熬湯嗎你也會與她并肩而行寸步不離,心憂地握住她們的手皺起眉嗎也會在中了蠱毒之時,親手為其解藥嗎”
謝歸晚低聲像是質問,每一句每一字都將沈放舟砸了個暈頭轉向近乎無力反駁。
這樣問題的答案已經很明顯了,她會為了任何一個朋友尋來舉世罕見的神藥而分文不取,卻永遠不會小心翼翼地握著誰的手,碎碎叨叨地念著重復不知幾何多的語詞。
唯有謝歸晚、唯有謝歸晚
但眼前人步步緊逼,夜月昏黑,她卻能從面前“摯友”的眼底看出純粹的驚惶,難以言喻的沉默后,是沈放舟一聲連她自己都知道站不住腳的朋友
“但、但、我真的只把你當朋友看如果我有什么叫你誤會的地方門主對不起。”
“一句對不起就可以了嗎”謝歸晚笑了一聲,眼底卻恨恨,“你打著朋友的旗號卻待我唯一,不是沒有人曾仰慕你的聲名而相邀,每一次、每一次你都在我的眼前親手回絕掉書信,一次次地用事實告訴我,我是不同的。你給了我無數次希望,如今卻想要用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帶過舟舟,世界上是沒有這樣的好事的”
這些話大概壓在心底很久了罷
總被予一個不同卻總也得不到篤定確切的回答,三年來,真正的執鉤垂釣者也許是沈放舟罷。在故作無意故作天真的一舉一動中叫她淪陷得愈發深重,無可自拔。
她謝歸晚何時有過不可得可就是因為眼前這個人,只求大道只登真仙的一顆道心支離破碎,哪怕再沒有縫補的一天,她卻依然甘之如飴。然而、然而,突然而然被告知一切都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只是朋友謝歸晚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被短短四個字掠去幾乎所有的心神。
只是朋友。
謝歸晚覺得不可能,怎么可能呢青衫劍客含笑望來時的溫柔明明是那么清晰,含著旁人難以窺見一分的情意,無數次千百次她都再篤定不過沈放舟明明也是喜歡她的
所以為什么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變成哪怕用燭龍劍鮮血淋漓地割開手掌,也不要她靠近一絲一毫。
她不相信。
一定有什么她不知曉的事情,一定有什么東
西阻礙著舟舟。
像是給面前人的拒絕找到合適的理由,謝歸晚含著最后的期待,聲音一字一句再不能清楚,可語氣卻依舊帶著不可覺察的顫意
“我不相信,舟舟,你身上有太多不可解釋的東西,但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叫你這樣迫切地推開我。”
沈放舟閉眼不叫自己去看這樣失態的謝歸晚,她不想看到光風霽月舉世無雙的天機門主露出這種神色而始作俑者恰好是她本人,這是她親眼望了三年,有足以拒絕掉任何人任何事的資本,只心懷大道的摯友。
她怎么能讓這樣一個驕傲的人露出這樣難堪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