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骨陣對魂魄的消耗極大,在最終的獻祭開始、乃至進行與結束,“竹淮西”都必須沉睡,將自身的損耗降到最小。
這也是她們最好的出手機會。
謝歸晚垂眸,將杯中清酒一飲而盡,能感受到灼燙刺痛的酒液滾過她喉頭。她極少飲酒,哪怕興致再高,也不過是和友人小酌半杯。但今晚所系甚大,以至于叫她不得不想用酒來叫醒已經休息了很久的自己。
竹江左一個化神倒不在話下,唯有明珣唯有手握命軌與天道相抗的明珣才是她最終的對手,哪怕如今的竹淮西只有金丹,但與她曾生死決斗過的謝歸晚非常清楚,明珣究竟能在短短幾秒內將實力憑空拔上多么匪夷所思的高度。
以魂魄形式寄生她人的明珣,可以有無數次機會。但在藏鋒之境中的她,卻只有一次。
咔噠一聲,謝歸晚輕輕地將酒杯放歸原地,假若如今操控竹淮西的真是明珣,那么她絕不能讓沈放舟參與到這件事來。
不、甚至說邊映雪、樓重、談小洲
初次身臨渡劫的祁鈺也許不清楚、第一次和明珣正面對決的仙盟之人也許不清楚,但是她謝歸晚不會不清楚,這是一個多么難纏的對手,嚴格來說,她已經超越了修士的范疇。
不過也無所謂。
謝歸晚抬頭,能看見旋轉在頭頂的星象正緩緩移動,冬天很快就要過去。
她已經很久沒有握過劍柄了。
沈放舟下意識地握住了劍柄。
鷹隼死死地叼住她雪白衣衫的一角,像是認定她是不懷好意的惡人,于是撲閃著翅膀停滯在半空之中,從鳥噱中滾出威脅的咆哮。
管家奶奶噢了一聲,饒有興致地望向沈放舟。她開口,語氣卻別有他意“小友,我似乎未曾見過你罷”
沈放舟心想你當然沒見過我師妹了,她死死地抓著燭龍劍,腦海中一瞬滑過無數種借口,瞞過去一切順遂,瞞不過去恐怕她們的計劃就要當場夭折,于是正當她張口就要胡說八道之時
鷹隼不耐煩地啾啾兩聲,見到眼前人類沒有識趣地奉上美食,索性一探頭,干脆自己從沈放舟衣兜內叼出一卷肉干。
管家奶奶“就這”
狠狠地抓了抓鷹隼的小腦袋,管家奶奶這才歉疚地望向沈放舟“抱歉,真是浪費您的時間。我這鷹大概可能是有些餓了。”
“沒
關系沒關系”沈放舟心想餓點好啊餓點好,她在心里松一口氣,趕快和管家作別,麻溜地滑進坐席之中,找到了藏在一處墻角的樓重。
偽裝成師妹模樣的樓重不動聲色,用刀柄悄悄地戳沈放舟“你怎么現在才來”
“不多說了,”沈放舟滿懷滄桑地擺擺手,“找到破骨陣的入口了嗎”
樓重轉了下刀柄指了指被她生生撬開的井蓋“喏,就這。井下是空的,我懷疑這座城也埋著一處地宮。”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如同地又默契別開視線,沈放舟望了望四周,確認沒人后這才深呼一口氣,毫不猶豫地掀開井蓋,第一個沖了下去。
樓重緊隨其后,刀客伸展脊骨如魚般靈活地鉆入甬道,臨走時一挑長靴,但聽啪嗒一聲脆響,井蓋重新落回原地,巡視的鷹隼聞聲疑惑轉頭,卻只能看見空氣中飄揚的積塵。
的確是積塵,而且是不知道多久沒人掃過的灰塵,沈放舟在甬道里瞎撲騰,捂著鼻子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