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熟悉的檀香微泛,沈放舟抬眼,青衫劍客腰懸盡穹蒼,正弓著腰笑瞇瞇地看過來,玉冠束發、劍眉星目,盡管青澀,卻已顯出了些許日后綽約的輪廓與風姿。烏黑柔順的長發懶散倦怠地垂過脖頸,遮蓋住雪一般白皙稚嫩的肌膚。
十五歲的沈放舟,亦或者,殷行晝輕聲問未來的自己
“我們可以請你吃湯圓么”
沈放舟沒有說話,她怔怔地抬眼,漆黑雙眸中倒映出少時自己的面容,以及,自己背后那名黑袍劍客。
眼前這個可可憐憐狼狼狽狽的劍客轉過身,殷知慎與殷行晝卻也頓了頓,無它,實在是這人的眉眼泛著幾分熟稔。
青衫劍客也就罷了,這張臉竟然還這樣像,還真是有緣分。
母女倆對視一眼,臉上如出一轍地泛上微微的笑意,于是殷行晝干脆蹲下身去半跪在原地,聲音柔軟“這位少俠,方不方便說一說你是從哪里來的作為報酬,我請你吃一碗湯圓好么”
沈放舟還是沒有說話,她望著十六歲的自己和年長的殷知慎,就好像望著書房中自己和母親合影的相片,忽然而然的,她的眼圈開始泛紅。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念過母親這兩個字了啊。
劍閣的師長也好,仙盟的親友也罷。這一路雖然辛苦,沈放舟卻從來不覺得自己難過,更何況長輩和同門們待她亦是極好。
可歸根結底、無論如何,誰又能真正代替一個人的母親呢
在幻境中看見殷知慎其實仍像是看電影一般虛無縹緲,可現在不一樣了,活生生的自己和母親就立在眼前,正笑
著看過來,問一個素不相識卻囊中羞澀的路邊陌生人,說我們可以請你吃一碗湯圓么
這就是她的母親,也是曾經的她所見過的一言一行。
沈放舟顫抖地伸出手去,她碰了碰自己的衣角,真的;她又碰了碰殷知慎的黑袍,也是真的。
真好,真好。
忽然而然地,沈放舟就抹了一把眼角。
殷行晝“”
殷知慎“”
倆人蒙了,看著看著,誰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就哭起來了。
安慰人這種事情她倆誰也不怎么熟練,紂寒和明珣也誰都不怎么擅長這種事,要安慰一個這樣淚如雨下、看起來很像又被騙錢又被奪愛的可憐人,只能請動家里至高無上的陛下扶鶴。
但是現在也不怎么適合啊,扶鶴現在大概正和族長們開展新魔界第十三個五年計劃工程,再怎么覺得眼前人有緣分,都不至于去勞駕陛下。
殷行晝手足無措,只能馬上從儲物袋中取出塊軟布遞給沈放舟“你、不,您,您快擦擦罷,小心著了冷風生風寒。您這是,怎么了啊”
“我沒事兒,”沈放舟低頭,小聲說“只是見到母見到你們很開心。”
“噢”
殷知慎撓撓頭,還是有點茫然“雖然無論是你們陛下還是妖都,我都做出了很大的貢獻以及很多的犧牲,但是也不必這么感動哈。”
還怪不適應的。
殷行晝卻有點不太相信,她歪了歪頭,很仔細地看了看沈放舟眼角的淚滴,開口不免擔憂
“真的沒事情么您不必擔憂什么,無論是最近遭受了某些族長的欺壓,還是被妖都流竄的逃犯騙去了金銀,您都大可以說出來,既然認識我母親,您就應該不需要有顧忌。”
“等等”
殷行晝頓住在心底嚯了一聲說果然還有冤情她看著眼前的年輕人轉身正色,一本正經地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