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布置簡單,除去一張石桌之外,就只有一個長滿青苔的水缸,水缸的邊緣有一層薄薄的雪花,地面滿是積雪,靠近屋檐的那些石磚縫隙里有些枯敗的野草,正在蟄伏,看起來過了這個冬,
就會頑強的生長起來。
“滾遠點”
隨手抓起一團積雪,陳朝精準的砸向屋檐下的一只黑色野貓,野貓喵嗚的叫了一聲,借著柱子爬到房頂,轉頭看了一眼陳朝,消失在大雪里。
身后的少女靜靜跟著,不快不慢,始終和陳朝保持著一丈左右的距離。
看著陳朝做完這一切,兩人這才來到堂屋前。
整座院子有些年歲了,木柱什么的,上面的漆皮掉落不少,露出的部分甚至已經遭受了蟲蛀。
陳朝從堂屋拖出一把老舊的木椅和一條長凳,撓了撓頭,正準備說話的陳朝便看著眼前的謝南渡徑直朝著那張木椅走去,然后坐下。
“夠自覺的。”陳朝嘟囔了一句,原本是打算讓這謝南渡坐那條長凳上的。
但此刻他只能自己坐在長凳上,扭了扭屁股,實在是不太舒服。
“你不是此地的鎮守使嗎怎么我看他們好像都不怎么怕你”謝南渡坐下之后,便已經開口,隨著她說話,那張之前被燙的通紅的小嘴里吐出不少霧氣。
她在打量這個和在破廟里完全不一樣的少年。
在破廟里,這個少年果斷而冷靜,可到了這里,他卻又像是個地痞,整個人渾身上下全是痞氣。
這種變化讓少女覺得很有意思。
陳朝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用手摳落一塊已經要掉的漆皮,滿不在乎道“不怕就不怕唄,我還能怎么辦,拿刀砍死他們”
說話的時候,陳朝的手掌一直在那把斷刀的刀柄上不斷來回摩擦。
那些掌心的老繭其實足以說明些什么。
謝南渡微笑道“其實,依著你的本事,要是從軍,在去北方磨練幾年,說不定能當上個校尉,再過些年”
“再過些年,我就死在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妖族大軍手里,然后朝廷想給我發撫恤金都找不到發給誰。”陳朝用看白癡的眼神看了眼前的少女一眼,“你覺著我就算是在那個鬼地方立下些軍功,就能夠得到應有的東西”
謝南渡搖搖頭,這個問題的答案,她自然知曉。
在大梁朝,認為付出就肯定會有收獲的人,不是蠢就是蠢。
“不過我還是很好奇,你是怎么當上這個鎮守使的,是北邊某家的庶出偏房子弟”
這是她一直在想的問題,此刻終于問出來了。
不過陳朝卻沒有理會她,他只是靠在掉漆嚴重的柱子上,有些走神的想著些什么東西。
謝南渡看了一眼外面的大雪,然后才把目光收回,有些認真說道“你救我一命,或許我能給你一個更好的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