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夫自然也不是旁人,名為徐安升,是早些年在北境的將軍,當初在北境還有個銀槍將軍的稱號,他擅使一桿銀槍,曾經在妖族大軍中拼殺三天三夜,硬生生是鮮血將鎧甲都泡透了,而不倒,只是后來大戰傷了身子,無法在北境繼續,便回到了神都,如今在兵部任職,是實打實的三品武官,這樣的武官駕車,怎么看都有些過分。
徐安升嘿嘿笑道“別說是三品,就算是有朝一日末將能做到一品武官,也照樣為大將軍牽馬墜鐙。”
大將軍笑了笑,“別說你這小子能不能做到一品,反正即便真有那天,老夫也是注定看不到了。”
徐安升聽著這話有些感傷,只是低聲道“大將軍可別這么說,回了家鄉還有好些年活頭呢,等以后末將有空,便肯定來找大將軍喝酒,大將軍到時候可別看不起末將,連口酒都不給喝。”
大將軍笑道“下頭去喝吧。”
說完這句話,大將軍登上馬車,進入車廂里。
徐安升驅馬前行,馬車緩緩朝著皇城而去。
大將軍府外到皇城的路早就已經靜街,五步便有一個精挑細選的軍卒,等到他們看到載有大將軍的馬車緩緩駛來的時候,眼中都無比炙熱。
等到他們看到那位頭發花白的大將軍探出頭來的時候,更是如此,身為武夫,只怕天底下沒有人不想去做那北境大將軍。
那是大梁朝的品階最高的武官,也是他們敬佩的對象。
走到長街盡頭,一個宮裝婦人出現在了這邊,她站在街旁,滿眼淚水地看著駛過來的馬車。
馬車忽然停下,徐安升忽然低聲道“大將軍,皇妃她想再見大將軍一面。”
坐在車廂里的大將軍沉默片刻,搖頭道“該說的都說過了,也不必再見了。”
徐安升有些歉意地看了皇妃一眼,后者沒有說話,只是后退兩步,眼淚便奪眶而出,有些站立不穩,好在身后的婢女很快便攙扶住了她。
“大將軍,到了。”
馬車很快便駛到皇城之前,徐安升輕輕一拉韁繩,馬車便緩緩停下。
大將軍從車廂里走出來,面前等著的不是旁人,是李恒。
這位皇城內宮總管,皇帝陛下最信任的內侍,親自在這里等著大將軍。
看到大將軍之后,李恒微微一笑,輕聲道“在典禮之前,陛下有幾句話想和大將軍說說。”
大將軍點頭,如此君臣一別,再無相見之日,此刻要說話,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李恒帶著大將軍往前走去,很快便來到白露園中。
一身帝袍的大梁皇帝便在這里等著他。
大將軍剛要行禮,皇帝陛下的聲音很快傳來,“今日無君臣,不必了。”
大將軍也不說些什么,只是微微直起了身。
大梁皇帝轉過身來,說道“寧平走之前,朕也在這里見過他。”
大將軍笑而不語。
大梁皇帝說道“你和朕雖說是君臣,但其實這些年見面其實有限,說不上有什么交情,甚至很多人想著朕在即位之后就該讓北境換個人去做大將軍,可朕始終沒動,至于之后這些年,朝中多少人上本參你在北境一手遮天,說什么北境士卒只知道有大將軍而不知道有朕,這種話朕這些年可是聽得太多了。”
大將軍笑道“一群窮酸腐儒。”
大梁皇帝也笑了笑,“可沒了這群人,天底下的百姓交給咱們這群武夫來管,好似管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