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主又再次看向這位大梁皇帝,問道“陛下怎么想,進觀里喝口茶”
大梁皇帝輕聲道“朕要是進去了,你會不會后悔當初沒出手試著殺了朕”
“事情都過去了,有什么后悔的,陛下這樣雄才大略的人物,即便要死,也不該這么死了才是。”
觀主笑瞇瞇道“說句心里話,若不是在這個位子上,像是陛下這樣的人物,貧道是怎么都想要結交的。”
大梁皇帝平靜道“你我這輩子都成不了朋友。”
觀主嘆道“所以才覺得遺憾啊。”
“不過或許有一天你會死在朕手里,也或許朕會死在你手里,這種事情,都說不準。”
大梁皇帝對這種事情卻是不太在意,結果如何,該如何便是如何,不想接受便不發生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觀主輕聲道“陛下何必要這般,就如今這般,大家都有余地。”
大梁皇帝沒有急著說話,而是安靜看了遠處的癡心觀幾眼之后,這才說道“當初先皇不選朕即位,不就是和你一樣的想法只是一輩子,若是什么都做不了也就罷了,那就老老實實逍遙快活就是了,可既然到了這里,有了這么多可能,什么都不做,換你,你會甘心嗎”
觀主笑道“不在同一處,不是同一人,貧道想不到也不會去想,陛下和貧道說這些,到底是雞同鴨講,恐怕是講上三天三夜也沒有個結果,只是陛下要做的那些事情,我們便只能也做些事情。”
大梁皇帝不在意地淡然一笑,“你我之間,大梁和方外之間,故事都很長,慢慢講慢慢看。”
觀主微笑道“好在貧道觀里還是有些不錯的弟子,相信不會差,陛下反倒是要小心些。”
“不錯的年輕人,朕也有。”
大梁皇帝看了觀主一眼,消散于山道上。
觀主看著大梁皇帝消失的地方,輕聲喃喃道“真是麻煩啊。”
大梁朝立國之初,太祖高皇帝曾經召集重臣編纂大梁律,為整個大梁朝立下鐵律,許多前朝的律法都紛紛廢除,官制也有不少改動,但有些事情卻沒有變動,便如同科舉一事,便沿用前朝,沒有任何的改動。
而其余大大小小的事情,其實真要說起來三天三夜也說不完,但其中有一樁不大不小的事情,其實引發了廣泛的討論。
那就是太史令的問題。
歷朝歷代,史官一職和皇位一般,都是世襲,父死子繼,若無子便是兄終弟及,但到了太祖高皇帝這里,便有許多人上書想要廢除這一制度,原因倒也簡單,那就是這史官代代相傳,不見得每一代史官都是剛正不阿之人,而史冊又是重中之重,所以很多大臣上書,想要將太史令一職改為吏部任命,以保證歷代史官都是剛正不阿之人,這樁事情當初在神都鬧得沸沸揚揚,最后以那位前朝最后一個太史令撞死于皇城前而告終。
太祖高皇帝那個時候看著那位太史令的尸首,只是說了一句,“他能如此,有何不放心”
于是此事照舊,大梁朝立國二百余年,太史令換了數位,到底還是一脈相承。
今日是月初,太史令照例將上月記載的大小諸事裝訂成冊,帶到皇城里的史閣里封存。
史閣位于皇城里,平日里守衛森嚴,除去一些校書郎和太史令之外,外人都不可以進入,即便是宰輔大人,也是如此。
只是今日太史令來到史閣前的時候,便發現這座史閣大門敞開,這和常理不合,太史令陰沉著臉,看向兩個守在門外的守衛,“怎么回事”
兩位守衛苦笑一聲,只是輕聲道“大人進去便知。”
太史令冷哼一聲,到底沒有多說,很快便邁入其中。
史閣里的布置簡單,是一排又一排的書架,書架通體呈黑色,有著莫名的光澤,并非木材打造,而是一種特殊的金石,不懼水火,而擺放在書架上的是一個個同樣材質的盒子,對于史冊的存放,歷朝歷代都極為上心,畢竟一座王朝的歷史都在此地,若是不慎被毀,那便是誰都無法承擔的損失。
太史令抱著卷宗往前走去,很快便在一道書架前看到一道人影,剛要開口,太史令一怔,才發現來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