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立于風雪里,看著自己這個閨女。
然后有一顆晶瑩剔透的丹藥從風雪中飄來,西陸接下之后,直接放在嘴里咽了下去,“多謝父皇。”
妖帝淡然開口道“那個年輕武夫身上有些東西和那位人族皇帝同源,朕能感受到,兩人之間或許有些血脈上的聯系,不是父子便是些什么別的。”
西陸微微蹙眉,沒有說話,只是伸手擦了擦眉心的血跡。
“不過相比較起來,兩個人身上的那種氣質,比起來血脈更讓人覺得麻煩,你今日沒能殺了他,便是為我們留下一禍患,所以他不能活著離開漠北。”
西陸抬起頭,看向自己這位父皇,直白問道“父皇要親自出手嗎”
妖帝搖搖頭,“什么時候,朕要親自出手對付這么一個年輕人了,朕的度量沒有那么小。”
西陸默不作聲。
“朕知道你只想他死在你手里,即便不是今日也是別人,不過有些時候,個人喜好很不重要,就算是朕也不能全憑著喜好做事,況且你當真覺得有朝一日,你們再見面,那個年輕武夫你能殺得掉”
妖帝的聲音在風雪里響起,倒是沒有那么冷,反倒是有些柔和,大概只有在面對自己這個閨女的時候,這位在妖域所有人都害怕的妖族君王,才會顯得有這樣柔情的一面。
西陸問道“就像是父皇沒有把握能殺死那位人族皇帝一樣嗎”
妖帝一怔,隨即笑了起來,“整個世間,只有你敢這么說話了。”
不過妖帝并未動怒,沉默片刻,這才緩緩開口說道“陳澈在人族歷代的皇帝之中,或許不是最完美的,但氣魄絕對是最大的,修行天賦也堪稱千古無一,身為武夫,他已經無限接近朕了,朕真要殺了他,難免傷筋動骨,所以之前一戰,朕留了手,不過也給了他機會,那一戰之后,他往前面走了幾步,如今境界,即便是朕也很難說能夠穩操勝券了。”
妖帝感慨道“是朕自己制造出了一個敵手。”
陳澈,這便是大梁皇帝的真名。
西陸有些不解,“為何他能走這么快”
妖帝笑道“到了我們這個境界,往前走哪怕半步都好比登天之難,想要如同他那般,的確不容易,更何況他牽掛頗多,原本更該被束手束腳,難以前行,可修行這種事情,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講,朕聽聞人族有大才,曾經一日便跨過數個境界踏足忘憂的,修行一道,哪里是什么時間長,就一定強的,他有一份機遇,誰都羨慕不來,不過正好,朕倒是可以放手和他廝殺一次,若是真讓朕去選如何離開這個世間,和他一戰,是朕不二的選擇。”
西陸皺了皺眉,想要開口說些什么。
但妖帝只是搖了搖頭,有些意味深長說道“妖域這些年涌現了不少強者,可謂進入了一個大世,但人族那邊有說法,月滿則缺,水滿則溢,到了此刻,朕反倒是有些擔心起來妖族的未來了,須知人族低頭已經太久太久了,即便他們在此刻抬頭,朕也不覺得有什么奇怪的。”
西陸面無表情。
“陳澈也好,還是叫陳朝的那個年輕武夫也好,都是妖族大敵,今日陳朝若是不死,來日也只能交給你了。”
妖帝說到這里,顯得有些寂寥。
妖帝笑了笑,看向風雪中,輕聲道“這個世道他們不滿意,朕也不滿意啊。”
北境長城城頭,風雪撲面,鎮守使正想著登上城頭上看看,卻不知道為何卻在城頭上看到一道不該出現在這里的身影。
一襲帝袍,負手而立。
鎮守使走了幾步,拱手行禮,隨即苦笑道“陛下趕赴北境,又是瞞著朝中重臣獨自而來”